15 美如玉 (2 / 6)
        官府位于姑安城的中心位置。王公贵族，各级官员，将士兵卒，衙役小吏，豪门士绅，富商巨贾，小商人，作坊主，工匠，奴婢，雇工，青夫，盘夫，脚夫，游民，乞丐，流氓，妓女……各色人等，尽显姑安之繁荣。

        偶见街头又有人聚在空地，身边置一块牌子，就如以前空间里街头揽活的民工。有算卦的，有弹唱的，有测字的，有写旌铭对联的，有撰写戏文乐谱的，有绘画的等等，冠盖相望，人声鼎沸。

        我看了一会儿，觉得未必一定要找饭馆打工，绘画也是可以的啊！宁朝至以往的画讲究的是神韵，那些难看的人物画像，原来画法就不在于人物面相和手脚，而在于服饰和发髻。以艺术审美来看，穷神尽相，曲尽其妙，但欣赏的人总是比较少，亦或水平达不到，不免有些曲高和寡。我教初七的素描以纪实为主，更为接近人物或动植物原貌，人人看得懂。当然，比艺术是不可能比艺术的，这辈子不可能比艺术的……填词写诗又不会，就是把别人的诗词拿过来抄，卖了十六两银子这样子……此时作画的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有礼仪，我超喜欢的！

        心中有了计较，次日就寻了木匠，与他细细说了，定制画板画架。美工刀没有，可以用别的代替，美工钉也没有，可以做几副木夹。又逛了几家出售文房用具的店铺，买了铅椠，这个相当于铅笔芯，墨迹稍淡，却也能用。然后再买纸张，麻纸质量秒次，不能用，画出来失于逼真。澄心纸太贵，用不起，最终选择造功较为成熟的宣纸。

        又过了一天，诸物齐备。从客栈里借了三条小凳，出门卖艺。天气转暖，短短几日，便像是换了一处人间。街头杨柳纷纷冒出嫩芽，整个姑安城春意盎然，郡人游赏，散在四郊，西楼亭榭，俾士庶游观。西楼就是西月楼，和姑安城官衙相邻。官府开放了衙署园林，内有百花园，里面种着数十种花卉，芳香溢人。曾在姑安住过的大文豪黄鳄作游记曰：“偏北有姑安者，中有三大景，独未游浣花溪，城内百花园，奇花异卉百，未睹其六七……”

        园内有一新修小亭，亭顶露天，旁有看园人在此歇息，介绍说此亭是一富商出资修建，尚未完工。彼时商贩叫卖声，游人嬉闹声，远处百花盛放，亦有笙歌之声相闻。

        取出绘画事物，做了一个牌子，上书：“作肖像，每幅五十文！”朝那看园人道：“老丈，我帮你画副像可好？”

        看园人摆了摆手，笑道：“切莫如此，小老儿可没有钱财与你！”

        我亦笑道：“不需钱财，我只挣有钱人的钱！”

        看园人也甚好奇，便在亭上坐了。我支起画板，闭眼凝思半晌，方始动手，一面涂画，一面与他闲聊。园中人多，颇有好事者，一人驻足，两人停步，不到半个小时，观者如堵。韩石不识字画，初七却在事前得我叮咛，细心观摩。

        没有橡皮擦可以修改，因此下笔甚是小心，整幅肖像画了整整一个小时，作的是看园人的半身像。为追求形神兼备，重点刻画了看园人的五官面目。

        宁朝也是有肖像画的，如祖先影像、禅宗祖师像、帝王影像、衣冠像、小像、行乐图、家庆图等。与素描相比，一句以蔽之：一为写意，一为写实。

        待到画毕收笔，不止围观人众啧啧称奇，便连韩石也看得呆了。看园人适才一直不敢稍动，这时一看，也是赞不绝口。不过或许是我收费高昂，看的人虽多，却不曾有人要求作画。我在亭台椽柱中系一丝线，用木夹夹住肖像画，道：“待我赚点银钱，此画再赠予老丈。”看园人道：“好说，好说！”俄尔，人众有离开者，也有新来者。初七见及这许多人，有些害羞，低了头坐在我身后，韩石寡言，也不说话。

        忽听得有人赞道：“如镜取影，妙得神情！厉害，厉害！这般画法王某从不曾见过，诸兄见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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