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节
  第二天的晚上，社长又约来朋友叫上我们去他家吃饭，饭桌上他们有说有笑的说着日语，可能大部分是在谈我们的事，我们和傻瓜一样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的，好在社长夫人就在我身边，时不时的劝着我吃，虽然听不懂但看手势就明白了，我也只有点头表示谢意，过了一会，那位瘦高的厂长脸喝的有点脸红了，他笑着看着我们三个说了句不懂得话，社长夫人很是生硬的向我们翻译着：“岁数，岁数，多大了”我听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我和她俩说：“他是不是在问他多大了？”“哦”她两个似乎明白了，那厂长好像也看出我们明白了他说的话，于是把手伸出来，一会伸两个指头一会翻过手去伸四个指头，“他这是说他四十二吗？”我刚说完小卫接上说：“看着也不像个年轻的”“反正不是**二十四，伸个破指头比划啥？”小祝的话引得我们三个都笑了起来。那厂长看我们在看着他笑，他竟莫名的笑着说了一句话，然后脸笑的更红了，手在不停的翻着二和四和四和二，看他笑的那开心样，猜也猜得出他肯定是以为我们觉得他二十四岁，果不其然，社长夫人也随着他咯咯的笑着说着生硬的“年纪小，二四岁”“还真是豆虫尾巴自己觉着，看乐的那样，好像自己真的那么小似的？还刚能充”小祝的话又让我们忍不住笑了起来，社长他们看着我们乐竟也随着笑了起来，语言不通，真是自找其乐。

  十五日上午，社长领着我们去办理了暂住权和保险。

  下午，社长他们领我们去了车间，车间门口是个大鞋橱，每双拖鞋下都写着员工的名字，我们找到我们的换上后走了进去，虽然只是个大车间，里面却什么机器也有，真的应了那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被安排在了靠近门口这排的从后面属第二台机器上，是一台能自动来回针，自动断线的单针机器，小祝被安排在了我右面那排的前面那台双针车上，小卫还往右前的五线锁边机上，虽然是自动的可和在家的没两样，所以我试了试觉得还顺手，“啊啦啊啦”听到前面的喊声，我抬头见厂长在小祝那里，小祝回头问我：“怎么没线啊？怎么一蹬就跑啊？”。我赶紧说：“你把手伸下面把锁皮拿出来缠线，可能是没线了”“怎么拿啊？在哪里啊？”厂长急的和她说了些什么又听不懂，就试意她起来，厂长给拿出锁皮来让她缠线，可她不会就又问我：“怎么缠啊？”“你机器右边那个就是缠线的”见她还不会，厂长摇摇头给她缠上，让她试缝下看看，结果听到“哄”的一声布片跑前面去了，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社长也满脸不悦的走了过去。我一看赶紧说：“你刚开始慢点蹬，先掌握机器的快慢”。刚说完，小卫那又不行了，断了线不知道怎么穿线，“小程，你来帮我穿上线啊”，我赶紧过去和她说怎么穿线，往我机器上走时，看到社长和厂长在不悦的说着什么，知道肯定是在不满了，我也觉生气，既然不会，在家那几个月怎么不知道去找个工厂练练呢！让人家说不是。一起来的都是一个故乡的肯定是不愿意别人去说什么，可这样也没法去理论。

  十六日是周一，我值日，七点起来先蒸上了一天的米饭，去洗漱完毕后又炒了个大头菜，她俩起来后一起吃了早饭，穿上工作服，便向前面车间走去，换下鞋推门进去，靠门口机器上的老太太就礼貌的问候：“早上好”。我们也赶紧生硬的回了句，看到前面三个领导都在忙着，社长在中间那台高机器上站着快速的缝着裤边的双明线，厂长在靠窗户的那台高机器上站着上着裤腰，课长在西边一台机器上钉着裤腰鼻，他们的机器都有蒸汽的声响，这是比我们厂机器先进的地方，社长见我们进去就招呼我们到中间去，然后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厂长和课长也都站在了社长后面。社长在和大家说着什么，可能是在介绍我们吧，说了一会看到大家都在看我，又说了一会，他一拍我的肩膀说：“这是梅云桑”我只知道桑是对一个人的称呼，就知是在介绍我了，赶紧生硬的搬上在家学的那句日语：“我是程梅云，初次见面，请多关照”。看到都在笑，知道肯定是发音不准了，心里有点不爽。然后社长又介绍了她俩个，她俩自我介绍完下面笑声更大了。感觉很不舒服，不就是个介绍日语吗？至于都这样笑吗？我表情有些不悦的看也不看的站那里，等社长又说些话后，就各自回机器工作了，社长可能有事急匆匆的出去了。

  我刚坐到座位上，一个穿着大红围裙，擦着白粉涂着大红口红的老太太就把一摞裤片抱到我机器板上，又递给我一盒拉链，这时，一位看上去很干练的老太急速的走了过来，试意我起来，她坐下后一边说着什么，一边拿起一裤片一拉链给缝着做着示范，然后抬起头可能是问我明白了吗？我点头，她起来看我照她那样按了根，她笑着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做了个OK手势，就匆匆回她机器干活去了。顺片的老太给搬来一张长条桌子，试意我把裤片放上，然后笑着和前面老太说着什么，还看着我笑，我感觉她是有点看不起我，以为我肯定赶不上工序。我心里不服气的想着：不会让你们看不起的！等着瞧吧！便低头干了起来。虽然在厂里时干的是上衣，没按过裤子拉链，但掌握了机器，一点也不难，所以没几件我就觉顺手了。这时前面传来哈哈的大笑声，原来是小祝和那教她的留着学生头有点鼓着牙的老太在相互的大笑，因为小祝根本掌握不了机器，所以总是一蹬就跑过了，这鼓牙的老太教了她几次都不会却都在哈哈大笑，我心里很不舒服，不会干也能随着大笑。社长夫人在前面机器上时不时的回头看她们。再看看小卫那边也是，好在她们没有笑，只是不停的相互起坐的教着学着。这时，社长走了进来，走到我跟前，叫了我一声：“梅云”，我抬头一看他，他麻利的比划着做裤子前门按拉链的手势，前后老太都笑了起来，我觉的很不好意思没去理会，社长也笑着离开了，社长刚走到他机器上缝完一件，就又传来小祝和那鼓牙老太的大笑声，鼓牙老太两胳膊交叉胸前嘴里喊着：“打买，打买”。社长停下，大步走过去，看到祝又蹬跑车了，便脸露不悦，严肃的和鼓牙老太说着什么，鼓牙老太直点头，让祝起来继续教，社长又去看卫，虽然卫也没掌握机器，但毕竟能一点点往前缝了。社长和厂长一脸无奈，哄哄的干起活来，这时祝在那里自语道：“怎么直接控制不了啊？一蹬**就跑过了啊”我悄声回她：“你把口袋放裤片上，对好后，一只手压着点，先把口袋口定住，然后再慢慢蹬着缝就行”。我刚干完一摞那顺片老太立马给抱来另一摞，还真及时。她也许是真的在轻视我这个国外的女孩，也许根本就不相信我会干快干好！我没理会她，只是点了下头表示礼貌，然后继续干着自己手中的活，因为我知道我不会让她们看工作上的笑话的！我一直就是个好要强的人，不容别人轻视特别是这外国人！虽然别的方面也许实在不行，但这服装工作我还是有信息的！

  下班铃响了，大家陆续的走出车间换上鞋子回家了，我们三个一进门，小祝就埋怨道：“什么破机器！那么快，一蹬就跑，直接玩不了啊！”“我那锁边机也是，一上午没锁几件，都是那老太太干的”小卫看着小祝说道：“一上午，光听着教你的大牙笑了，你不会怎么也好意思跟着哈哈？”“跟着笑怎么了还不允许笑了？我不是没用过不会吗，要么缝偏了口袋，要么缝超了，哄的一声裤片就跑前面去了，**还怪吓人的，哈哈”小卫白了她一眼对我说：“你不得了啊，真是服装厂出来的呢，没见人教你你就会”“也给我缝了一片看了看啊”“一片你就会了？”“人家可是服装厂领班啊！”“做饭了”我打断她们的话，从冰箱里拿出了豆芽问：“今中午吃豆芽吧？”“你别把好炒的都炒了，轮到我们时就剩难炒的了”小祝不知哪来的火气。我赶紧说：“那炒白菜？洋葱？”。我拿出两个洋葱，洗好用刀没切几下，眼泪就哗哗的流了出来。在家没做过饭，来这里什么也要尝试着做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我干的很顺手了，上拉链蹬两下机器完成，前门明线是一次完成，每每社长从外面进来，站在我跟前看看都是“嗯，嗯”的肯定声。社长夫人也是从这里过时总是笑着轻摸摸我的头。虽然我很不喜欢别人摸我的头。

  一天晚上刚加完班，在打扫卫生，社长从外面进来，在后面白板前喊着我名字：“梅云”，然后试意过去，我们就都走了过去，社长看着我笑着说：“梅云桑”，然后用白板笔在白板上写下“服装工場で仕事”。然后又看了看她俩说：“祝桑，卫桑”。然后写下：“NO，不”。厂长在那里比划解释着，其实我们都明白了。小卫面露不悦的对我说：“老板看出你是服装厂的，我们不是了”“看出来就看出来，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服装厂干活的吗？”小祝满脸不悦的回道。

  转眼到了周五，我们三个早上起来出去转了转，回来时见社长在我们宿舍前面西边的那点草地上练高尔夫动作，见我们走进就叫了下我的名字，然后在地上写下了“勉強”二字，小卫看着我说：“哎哟，你看社长多疼你，看你瘦怕你受不了，以后你还是别跟着我们去走了，干活好老板就是拿着好疼你呢”。祝说：“是不是咱们昨晚吵吵到十点多才睡，怕咱们受不了”一阵猜后，社长问我们明白了没有。我们摇头。他笑了，拿着球杆回家了。可能觉得是给我们写汉字我们也不懂吧，可是同样的汉字在不同的国家是不同意思的。我们都没在意，回宿舍吃完饭后便去干活了，九点多时，社长夫人拿着本子走到我跟前：“梅云”，我一抬头，看到她拿的本子上写着“十时，学习”。我终于明白了，刚才社长是和我们说学习的事啊！那怎么还写”勉强“两个字呢？等快十点时，我叫上她俩一块回家换了衣服，拿上社长夫人给买的本子和笔，刚出宿舍，社长的车就开出来了，我坐在前面，她两个在后座上，一路上车辆很少，路口也没有警察，车驶进了一个办公大楼的楼下，我们学习的地方在一楼，我们进去时，其她六人早已坐那里了，社长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握了手点头客气的说了什么就出去了，这位老太就是我们的日语老师，她走到讲桌前声音很温和的有点慢的说道：“我是你们的日语老师，我叫本间雅子，我也不是太懂中国话，我们相互学习吧”我们的心情都放松了起来。她问：“ぁぃぅぇぉ到ゎをん都背过了吗？”。我们点头。她接着说“我自己写了些日常用语和生活用品的单词，订了起来，一人一本”说着发给了我们。我翻着翻着看到一个单词，图案是一个人在看书，汉语是学习，日语写的是勉強。我终于明白了。便和她俩说了起來。老师问怎么了，听我们说完缘由，便领着我们读了起来“べんきょう”，我们一起跟着读了起来。以后我们是每周六十点来这里学习到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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