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那年流行烫卷发穿什么老板裤，同事们约着去烫发，我不喜欢全烫，于是把前刘海烫了，那形状好像云层似的感觉还不错，那年厂里发了一条土黄色的老板裤（就是休闲裤），还有一套浅蓝色老板裤加无袖上衣，那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疯狂了，因为杨姐给的那辆自行车坏了，所以就买了辆28的自行车，穿上件白色涤却凉衬衣配着那条土黄色的休闲裤，感觉有了不少的自信心，有时骑着车子还把手放在把前面的平衡杆上，严肃精神着表情，直视着前方，有点酷酷的感觉！有时走在回家的那条土路上，还偶尔听到有人夸好看，虽然不知道是衣服好看还是刘海好看还是人好看，反正一听到好看就心里美滋滋的。那个时候我已经懂得爱美了，知道擦点粉能让脸的肤色看上去白一点，那时是那种成袋装的干粉，记的第一次买的粉是紫罗兰的，当时还不会用，是小李和说了下才知道，还害羞似的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擦了粉，但脸上早已都显示出了，那时都还有点守旧的心里。特别是我，也许有时看上去好像有点嘻哈但内心骨子里守旧的很，不论在什么环境下，张口就骂言行举止粗鲁的人我是特别的不喜欢，就像这个正月里，两个大爷家的姐姐约着我去大姐家走亲戚，吃了饭在闲聊时，二大爷家的姐姐说话很是粗口，脏字脏话不断，我听着很不舒服就到了院子里，结果那姐姐看着我有些不解的问：“梅云，你说咱们这三家就你在工厂里干活，应该也算见过世面的，怎么说点这样的话你就受不了！你这样还不如我们这些乡巴佬开放呢！”我没吱声。大爷家二姐替我解了下围：“她从小就文静，不和咱们似的整天和疯似的什么也能说出口”二大爷家的姐姐很是怪异的瞟了我一眼，很轻的说了句“还和很清高似的”。

  夏天开始，我就不在小李家住了，她的习惯是一到家就脱的只剩下裤头内衣，他父亲还在家，她也不觉得是什么，尽管的来来回回的走动，我不喜欢这样，觉得内衣就只能穿在里面，外面必须有衣服才行，还有家里有男的，是不能那么穿的，我每每看着很不习惯，又不好意思说她，正好厂里又找了新宿舍，所以我就搬去宿舍住了，小李的父亲知道我不在他家住了，竟然跑去我家问我父母，是不是哪里惹着我了？说很喜欢我在他家里住，说有什么要求可以说他都会尽力做，为此母亲还埋怨了我好一阵。

  夏天车间里的活不是很多，工作也轻松了点，我不光只是剪线头了，也在案子上烫熨着衣服。有次下午一上班我便把烙铁充上电了，我用的那把是老式的纯电烙铁，不自动控温，也没有蒸汽，所以一旦很热了一定要拔下电源凉一下再用，要不就烙糊了衣服。看看手头还没有剪好的成品衣服需要烫熨，便坐那里先剪着线头，邻挨着我的那台机器上的周娜，在机器上忙了一会后，抬起头瞪着眼看了看大门口那里，见车间主任和检查员都还没来，她便匆匆的从机器那抽屉里拿出一裤片，一边瞅着门口一边来到我的案子前，和做贼似的匆匆把裤片前门那里铺平在案子上，连问也不问的拿起烙铁就按了下去，只听“嗞啦”一声响，瞬间糊味热气喷薄散出。“哎呀，坏了坏了”我忍不住偷笑了起来。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的继续着她的话“这是人家的裤子，这料子很贵，坏了，我要陪人家了”她边自语着边退回到了她的机器前面。“哎呀，这是哪里糊了？难闻死了？谁糊了谁糊了？”小伊在那里坐不住了，站起来四下里看着喊着，又引得大家哄笑了起来，那女孩的脸通红通红的坐那里生着闷气。说来也巧，一张纸此时正好飘来“啪”的一声贴在了小伊的脸上，大家小声更大了，“哎呀，这谁**这么坏啊，我还没死贴什么纸啊！**坏死了”说完一把扯下来瞪着她那小眼睛一看：“这谁画的？画个臭老头子贴我脸上干吗？这不是咒我吗？谁画的谁画的？”最后面锁边机那里，我们厂那四个男生在那里玩，笑着往这边看着，他们也许正在开展纸飘来的玩笑。锁边的小尹可以说是他们里面最帅的一个了，虽然个子也不是很高，但浓眉凤眼的，头型也很有型。平时也是少言寡语的酷型派。很有点像谭咏麟，他们几个里面也只有他会画了，“小伊，这是小尹画的，专门给传过来的定情物”李姐在故意的悄声的和她开着玩笑。我们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什么定情不定情，我还相不中呢”她还来了劲，竟然嗤嗤的给撕了扔地上了。看看离的远点的男同事们，此刻他们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呢！那小尹会看上小伊？大车间里有三位厂花，个个长相秀美，都说小尹和其中一个女孩有意思。再看这小伊个子矮矮胖胖的，皮肤比我白那么一点点，智力还有点那个，竟还没看上小尹，这也简直是醉了。其实大家都知道那是因为后门的风把小尹画的人物画刮小伊脸上了。

  夏天下了雨，回家的路就特别的泥泞，可有时就是那么任性，明知道路不好走，歇个班还非回家不可，出了城在那山路上因为有石子还差点，就是拐进去村的那条土路，那泥是一脚一个坑，骑着车子走是不可能的，即便是轻轻的推着车子走，那车子不一会就被泥塞住轱辘走不动了，便去路边找个枝条把泥从轱辘上抠下来，继续走，走一会抠一会，走到下崖坡那路上时就直接连累带烦带难走的在心里超极限了，直接受不了这到底是什么路啊！气哼哼的把车子用力往边上一推，任车子歪去，头也不回的气呼呼的往家走去，时不时的没好气的甩甩鞋子上的泥，那时真是恨透了那里的泥路，曾想着自己将来有钱后把这两个大崖头用桥连起来，那样进村的人们多么方便，晚上可以来桥上看城里夜景看天上星星，白天能在桥上来回穿行不会被路烦累，可那只是那时的愿望而已。因为想着那样的事情，走起路来会快点，等爬上那崖头进村里已是满头大汗的累了，更是气急败坏的匆匆的回家，每每雨天家里总是很多人在客厅里下棋打扑克，我那时也顾不得颜面了，也没那么有礼貌了，“咚”一声踹开门，看也不看屋里都有谁在，只顾气的一头钻进里屋，趴床上生起闷气来。每每这时母亲总会笑着埋怨着：“俺这大姑娘怎么又这个天回来了？这又气的把车子扔哪里去了？“然后进里屋问着：”你那车子又扔哪里去了？在崖头上还是在崖顶那路上？让人家推了去看你骑什么？”我当作听不见的只顾在那里自找气生。“你快说啊，要不上哪去给你找车子去啊？你说你这么大闺女了怎么还这么耍小脾气啊！”“不知道不知道”我也总是任性的喊着，每每此时，不论父亲是在下着棋还是在打着扑克，总是让给身边看着的人继续玩着，他穿上家里那个大蓑衣，戴上斗笠，穿上那双旧雨鞋，默默的冒着雨去给我找车子。等给找回车子来，天色也将晚，等玩的人都走了，便把车子扛屋里去，用树枝把车轱轮上的泥全都抠掉，用水把车轱辘上的泥都冲干净，再把车子擦一遍，看上去就像没经过泥泞一样。第二天早上父亲总是扛着车子把我送到公路上，每每那时感觉父亲真好！真像大山一样可靠可依。像大海一样胸怀宽广任我任性而包容。父爱的伟大在于默默付出与包容，母爱的伟大在于细腻疼爱与关怀。

  厂东边那个四层楼被厂里买下来了，本来是租着人家的二层楼当裁剪车间的，人家那房主因为要用钱，就卖给厂里了，那时我们的厂子属办事处管着，属于集体厂子，厂里买下后便开始了装修，那些来干装修的工地工人，时不时的趴我们大车间窗户上看车间里的美女，其中一个叫王云的，长的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一笑两腮上两个很深的酒窝，她在他们心里是最美的，有时竟然扒着窗户往里看着喊王云的名字。那王云的口头语是：“这帮死不了的”。每每是惹来一片笑声一片羡慕。车间主任此时总是高喊着：“别在这里放电了，人家王云看不上你们，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快干活去吧，也别影响我们干活，哪有直接跑到门上来追喊的，直接是胡闹！”。那帮小青年听了很是无语的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低头耷拉甲的乖乖的离开，李姐便悄悄的对我们说：“其实王云只脸长得好看，她身上乌黑还很多疙瘩，人家和她一起去洗过澡的都知道”“你这是明显的嫉妒，你这个样再白，人家那些小青年也不会来喊你的名字，你放心”那张姨开着玩笑顶着李姐的话。“就你长那个样好看，你那个样的再白人家也更不会看你，嘴咧的和油条似的总笑话人”李姐有些生气的回着。“油条好，那俺家里不用买饭了，就等着天天吃我这老油条了”一阵笑声结束了她俩的唇枪舌战。和她们一起在大车间的日子虽然有时有些忙累，但却很开心，因为在一起工作的都是些乐观的爱开玩笑的人，不会让人累而不悦。

  可什么也不会一成不变的，那年深秋，我们几个小姑娘被安排到门口西边那三楼车间去学着上机器，上机器的学着干的活是缝制五指手套，一上午的时间在那里熟悉机器的操作，掌握机器的速度，下午便开始学着缝制了，直线还勉强可以，指头下面那拐弯处实在是掌握不了，可这就是自己以后要干的工作，必须学会，有时越心急越是干不好，同来的那个长得很俊的小女孩更是掌握不了，每每被那教我们练习的孙姨变相的说一顿：“你说你瞎长的这么好看啊！干个活实在是不行，这俊有什么用！又不中吃不中喝的，赶紧学会了，以后每天定数的干，干不出来就先别吃饭了“可这只是她很铁不立马成钢的说法，即便干不好也不会不让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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