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因为长的黑，那时的同学又都小不懂事，有时会被同学笑话的哭回家。

  记得一天下午放学时，同学们都按规律排好队，然后老师说可以走了，便挨着往校外走去。刚出校门口，同村妇女主任的女儿就在后面使劲推了我一下，因为不防备我一下子撞到邻村一个男孩的身上，那男孩一看是我就没好气的一推说“滚开”，我被推了酿跄，这时妇女主任的女儿关喜看着那男孩笑，那男孩也看了看她笑了，我忽的好自卑知道是嫌我黑。便站好低头继续走，这时那男学生的妹妹和我一个年级的小玲跑过来，推搡着我问：“小黑妮，你推我哥干吗？”“又不是我自己碰的”我低声回了句。“小黑妮，小黑妮”她不住的叫着，看到同学们都在奇怪的看我。有的在偷偷的笑。我好难过，很是委屈的哭着跑回了家。那天正好奶奶来我家了，在厨房烧水，见我哭着回来，就问：“小云，怎么了？”我哭着走到奶奶跟前难过的说着：“奶奶，她们都骂我小黑妮，为什么我这么黑呢？”奶奶看着我很认真的说：“小云，你知道吗？你小时候也很白很俊，可是你得了场大病，差点没命了，你爹娘都好些天为了陪你没睡觉，你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就从一个白妮变成一个黑妮了，但如果不是这么黑也许你就活不到现在了，你说是长的黑活着好呢？还是长的白没命了见不到我们了好呢？”“当，当然是能见到你们好了”“那就是了，所以黑不重要，好好活着我们都能见着才重要啊”“嗯”我好像明白了什么。立马就不哭了，用力的点着头，心无二事的对奶奶说：“奶奶，我去写作业去了”“嗯”奶奶答应了声，眼里充满了关爱与欣慰。我就和没发生什么事似的蹦跳着跑回屋写作业了。

  奶奶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后说要回去，母亲就赶到星期天领着我们姐弟两个，和奶奶一起走着回了奶奶家，到家时就快中午了，我和弟弟有点饿，就问后爷爷：“爷爷，有煎饼吗？我饿了”“你们一家人都饿死鬼下生啊？光知道吃，没有，等回你们那家吃去”后爷爷拉着脸很反感的回斥着。我和弟弟很无奈的噘起嘴到门口玩去了。中午时，二婶说给做的黄米糕，我们一听高兴及了，肚子咕咕叫着坐在小桌前盼等着，因为那时都是用石碌碌在地上压米所以难免有沙粒。可能二婶也没仔细洗选，黄米糕里就有很多小沙粒。弟弟一看乘来的米糕饭，端起碗急急的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着，他可能实在是饿坏了。吃着很香的样子。我也很高兴的吃着，可吃了几口。嘎嘣杠了下牙，我从小有个坏毛病，就是吃饭慢还特别的挑剔，如果饭里有东西就不能强咽下去，一定要用筷子夹出来，看看母亲弟弟和二婶一家都吃的很香，我也不好作声，就边吃边把饭里的小沙粒都挑出放碗边上，可没想到即使悄悄的挑，还是被二婶看到了，她一脸的不悦，瞪着眼一会吃一会看着我。母亲也看到我挑了，很不好意思的打了我胳膊下训道：“真叫你这个闺女气死了，快吃吧，吃完了我们好早往回走”我知道母亲是不让我再那样挑剔了，可我实在吃不下，等吃完那碗米饭，碗边上已摆放了多小沙粒。二婶脸色很是难看。母亲骂了我句：“就你这个熊闺女毛病多，吃饭也不好好吃”我没支声站起来。母亲赶紧把碗摞一起。要去洗碗。二婶说：“不用洗了，过会我洗，你们晚了就走吧”。知道二婶因为我吃饭不雅不高兴赶我们走了。母亲道谢后，就领着我们和爷爷奶奶打了声招呼往回走去。出了大门口，他们送的都回去了，母亲用指头使劲戳了下我额头说：“还饿的你轻，看你那些毛病，你挑啥？看把你二婶气的。就你毛病多，你看你弟弟也没挑三拣四的吃了两碗”“我也吃着了都咽下去了”弟弟回答着。“又不是多大，咽下去就行啊，就你这个熊闺女毛病多”“我就是咽不下吗”“还饿的轻，饿的你半死看你还挑不挑”“半死也挑！”“真让你气死！不过里面也确实沙子不少，你二婶这点饭食也一般，淘个米也淘不干净”。我们三个都笑了笑往家走去。

  因为大爷大娘经常出去说我父母的坏话，村里人呢又好和我母亲说，母亲是个不忍事的人，就有时冲父亲在院子里大声埋怨，大娘每每出来骂母亲。结果，两家关系越来越僵，直到有天大爷和大娘一起冲母亲骂喊，正感上父亲回来，父亲本想再次忍耐说母亲几句了事的，可大爷不依不饶，见父亲回来了以为父亲不敢动手，就想对父亲动手，只要把父亲撂倒了，那样我们就可以永远不敢惹他家了。他哪知父亲从小经历磨难身体健壮还会武几下子。不是不敢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总是忍耐而已。父亲见大爷冲自己来了真的火了，一下子就把大爷摔倒在地上。大家都看着有些惊呆了。从此，两家消停了一段时间，虽然北屋比我们住的东屋大也年限短，但却不结实，好像漏雨水，所以大爷家在我家东边要了块地皮盖了三间新草房，不久就搬过去住了，北屋也在一场大雪中塌了屋顶。

  快过春节了，期终考试我考了双百，同年级的一共八个考双百的。老师把成绩单贴在了教室门口外面。村里人就去看，父亲也跟着去看看我考的怎么样，一看到考了双百在第八名，便不悦的回家对母亲说：“咱妮子也考了双百怎么就第八名呢？这些考双百的应该都并列第一”“看你闺女能的，这说明你闺女还是不中用，要不怎么第八呢”母亲反驳道。父亲满脸不高兴的说：“你这个娘们嘴里没好话”母亲却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

  过春节了，是那时我们最盼望的节日了。虽然吃不上好吃的，水饺皮是面和玉米面掺着的，不过面多点，馅是一点点肉星星的。馒头是玉米面多面少黄黄的，母亲每每把面捏成些小动物，让人看着即喜欢又舍不得吃。还蒸发糕放上点糖，甜甜的很松软很好吃。还有那黄黄的年糕，虽然上面只有三个枣，里面还搀和了小米面。但很好吃，再能吃上个有油的炒菜，那也是人间美味了。所以虽然穷，却每每在母亲的那么多花样的厨艺下觉得特幸福。

  春天来了，又开始上学了，我上一年级时，哥哥就上初二了，一天，我们一起在院子里写作业，我一歪头看着哥哥写的数学题前面空着些纸没写，就向母亲告状：“我哥写题不从头写，空着一大块浪费本子”母亲过去一看就训哥哥：“你空着那块不写满干吗？就你有本子？再这样写不给你买本子了，省吃俭用的把鸡蛋也攒着给你们换本子笔，你还浪费”“老师就让这么些，你们又不懂”哥哥气的反驳。“放屁，老师让你们浪费，我看你是找理由浪费”哥哥气的拿起书本子到屋里去了。我忽的觉得委屈哥哥了。就对妈说：“妈，你给我买的铅笔呢？”“在屋里自己拿去，你用长的用短了的就给你哥用。”我跑进屋找到铅笔给哥哥说：“给你用新的吧”“不用”哥哥好像还在生气。“给你吧，我还有呢，妈不知道”说着给哥哥放在书包里。哥哥写着作业也没再回绝。我就高兴的到院子里写作业了。想想那时自己真是非，哥哥也真能忍事，总是用我用短了的铅笔头也从没抱怨过。

  我从小就没别人有心眼，有时和脑空白似的看别人怎么着就好跟着学还有时逞能。一天，看到同村的小孩都在对一个从西往东来背着筐拾粪的老头喊“老日吧”，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也跟着大喊着“老日吧，老日吧”没想到那老头很生气的跑过来追着打，我吓的赶紧跑回家，当时母亲正在北屋那墙边上的草垛旁和邻居说话，我赶紧跑母亲身后，没想到那老头追着赶我们家来了，进院子来就对母亲喊：“你家孩子一起跟着骂我，我非教训教训他们不可”说着就冲这边走过来，我吓的使劲拽着母亲衣角躲在母亲身后探头看着那怪怪的人。母亲赶紧和他道歉：“对不起啊，小孩子不懂事，我一会教训她，你别生气，你别和她计较啊”“还敢都骂我，都想着骂我，我怎么了都骂我！以后改改啊！再敢骂我，可饶不了你们啊”“好好好，我们一会教训她一会打她啊”那老头气哼哼的转过身子，歪扭着走了。母亲轻打了我脊梁一下：“你这个闺女真气人呀，你骂人家干嘛？您跟着骂啥？净给我惹事！”“这个人也够惨的，听说他还是高材生呢，就因为当年在墙上写了句好话，不知道谁发坏，在前面加上了个不好的词，结果把他吓的神经不好了”墙外的邻居有点遗憾的说。“那这人也真够可怜的，只觉得他怪怪的，还不知道有这事呢！那可真让人给害苦了”“可不是吗，凭着有文化却吓成半疯子了，也怪他胆小”“婶子”没等那邻居说完，村里的一个女孩就站在我家院子里对我母亲说着：“你家小云说会织手套，我给她线好几个月了也没给俺织，俺娘叫俺来拿回去”“什么？你这死妮子，光知道逞能的，人家线呢？”母亲气恼了，一下子把我揪前面来：“你会织啥？就你能，去给人家找线去”母亲拽着我回屋里，我都忘记放哪里了，在母亲的埋怨声中东找西找的，好不容易从那旧桌子底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下面扒出那些线来还给了人家。那女孩气的白了我一眼说了句“充能的”就走了，我乖乖的挨了母亲一顿大骂。母亲刚骂完要出去，我却没事似的一下子倒立在了床边墙上，母亲一看气的过来边埋怨着“你看你还有个闺女样吗？”边想打我，我一下子翻转下来从母亲旁边溜跑了出去。那时也真够淘气的。

  有天父母亲不在家，中午了，家里什么吃的也没找着，就找着了一小把面条，也就够一小碗的，可我们三个都要吃啊，怎么办呢？哥哥就说先烧开水下上面条再说，我们三个就守着那泥炉子旁，哥烧开水放进面条说：“一会咱们吃啊”我和弟弟蹲在哥哥身边看着锅里哥哥放进的面条想着好吃的味道馋的吧嗒吧嗒嘴。弟弟自语道：“这么点够我们吃的吗？如果能让它变多了就好了”“涨了就多”我回答说，“我妹妹聪明，那我们多煮一会，煮的久了就变多了”哥哥看了我下，有点高兴的说。“嗯”我和弟弟应着说：“煮久了就多了”于是三个人巴巴的看着锅里沸腾的面条，都想着变多后一人就能吃上一碗了，可煮了好一会了，以为变多了呢，哥哥停下火我们都盼着看着，可哥哥一捞面，“怎么没变多呢？”自语的说：“咱们凑合着吃点吧，晚上咱妈回来再给咱们做的吃啊”哥哥看着有点失望的我们安慰着说，然后给我们两个多些，他自己就吃几根，只是多喝了两碗汤充饥。现在才明白水多面条少煮的时间再久也不会多，只有捞出来放碗里放上汤过会再吃，面条把水吸尽了也许能变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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