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等待 (1 / 4)
        在丈夫格哈德和儿子格桑回家之后，情绪极度好转的卓玛，逐渐明白寻找小朱古，不是他们一家人想找就找到的事情。靠一个人、或者是一家人的力量，即使用尽洪荒之力，对寻找小朱古来说，也是杯水车薪。于是，卓玛索性打起精神来，做好自己目前应该做的事情，耐心等待从各个方面传来的信息。她始终相信，小朱古既然能被他们家捡回来，就一定和他们家有缘在先。加之儿子格桑，和她的想法也是不谋而合，这更增加了她，对找到小朱古的信心是永远不会息灭。于是，这个家庭，仿佛又回到了小朱古在家里那会儿的情景，家庭气氛，就好像春天里的小草，在雨露滋润下焕发出勃勃生机。

        可好景不长，一年一度的年关将近，寒冷的冬季，已经来临。藏民们家家户户，将牦牛开始圈养。对牧民来说，在这个节骨眼下，每家每户所付出的成本，几乎是全年当中的30。因为冰天雪地，覆盖了整个西藏地区。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片荒凉。对那些专门靠畜牧业来维持生计的藏簇人来说，一个个被冻得齉着鼻子，而牲畜确是大口大口的往它们嘴里馕着饲料。那些堆积如山的饲料，逐日一瓣瓣的消失。要知道都是用钱买回来的饲料，看着它们一天天被牲畜消耗掉，看到这样的情景，不是像你看到把牲畜往大草原上一赶，心里不疼不痒这么简单！大草原是上帝恩赐与所有牲畜的食粮，而这些冬天里积蓄在这里的动物饲料，都是藏民们自己花钱去购买，每家每户都想省下来一点。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下，正是牲畜们涨肉涨膘的大好时机。此时不让它们吃好吃饱，来年决定卖不出一个好价钱。所有，人们想尽一切办法，就是是入不敷出，家家户户都有捉襟见肘的感觉，但还是愿意集中精力，倾其所有的为牲畜们增肥、促长。当然，给动物递加精饲料，不光光是单一的是为了增肥，还有提高他们的御寒能力。

        在西藏，只要一进入冬天，那一天到晚的狂风刮个不停，它席卷着鹅毛大雪，漫天飞舞、那是铺天盖地。别说是牦牛，就是人在这大冬天的外边，也无法寻找到自己所必须的食物。

        所以，人们便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饲料，开始投入。在牧民们的眼里，那些投给牦牛的饲料，不是五谷杂粮，而是纯净的**。因为这些精饲料，都是他们用钱买回来的。于是，每家每户都小心翼翼，省吃俭用。他们多么想这大草原上一年四季如春，用不着他们去花钱买饲料，那该有多好啊！然后，这自然界中的一年四季替换，又有谁能将它们撼动成人们想要的样子？盘古，还是女娲？到哪里去找他们？

        好就好在，在在一段时间里，除了寒冷带给人们以及牲畜的一切不方便以外，大冬天的西藏，对漂浮不定的游牧民们来说，也并非一无是处。对外出转场的牧民们一样，在这样的天气里，却是他们与家人共度良宵，和和气气享受一家人团聚的快乐时光。人们利用这样的天气，走亲访友，操办各种各样的生日、婚嫁，喜事连连。大碗的喝着马奶、青稞酒、酥油茶，大口吃着牛羊肉唱着祝酒歌，跳着迎宾舞。左邻右舍，亲朋好友，欢聚一堂，其乐融融。多么美好的享受的季节，也是一个迎接新年伊始的欢欣鼓舞季节。因为只有在这个寒冬的季节里，人们的体力劳动才会相对减少许多。

        当然，格哈德一家也不例外。只是和往年不一样的是，今年他们还是比别人家多忙点。为什么呢？这不是人家都来关心一下那小朱古究竟有没有消息？再说了那些相差几十里地的藏民们，大老远的骑着马过来，不就是出于对卓玛一家人的慰问吗。热情好客的藏簇传统，岂能忘乎所以。总得和大家喝喝酒，招待一番吧！反正趁现在这会儿大家伙都有时间，好多人都要求去小朱古捡到的地方去看个究竟。于是，格桑经常带着阿妈卓玛，来到当初捡到小朱古的地方。人们一边听着格桑讲述小朱古当时被他们家藏獒发现的情景，一边搜索着周围的环境，所有人都表示太不简单了。他们都玄而又玄认为，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将孩子扔在这里，除非，他不是人！卓玛阿妈，每一次带着大伙儿来到这里，总会听到人们各自各样不一样的判断和说法。每每听到这些否定的口气，和她们奇怪的眼神，卓玛只是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垤堄。她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在为失踪的孙子小朱古祈祷平安。

        有一次，科立村郎格姆被卓玛的娘家人纠到当初发现小朱古的地方，因为那人贩子就是坐了他的摩托车，送往去新疆的火车站，所以，无论郎格姆如何解释，在藏民们心目中，他都有脱不了的关系。可当娘家人听说卓玛几乎为选择小朱古，差点病入膏肓的那一会。亲自将小朱古送走的郎格姆倒没有一丁点表示，他既不为自己的错误行为所造成的后果去祈祷，也不为因为自己的过失而帮助卓玛去选择。反而和往常一样，继续做他的踏客生意，这让心痛卓玛的娘家人心里对他产生怨恨。

        现在，正直大雪封门，郎格姆摩托车生意也无法进行，以卓玛弟弟准格尔为首，以及科立村的村民们，七八个人自愿组织起来。他们来到郎格姆家中，先是兴师问罪一番，然后，三个推，两个搡的前后夹击，连拖带拉的冒着大雪，蹀躞地把个郎格姆楸到卓玛家里，一定要郎格姆给卓玛一个说法。一心想着为姐姐鸣不平的准格尔说明来意之后，不但没有得到卓玛的赏识，反而被卓玛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准格尔，我告诉你，今天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我就把你送到派出所去，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任意的限制一个普通公民的人身自由，你这是在犯法知道吗？我们家小朱古失踪与郎格姆有关系吗？如果有也轮不到你们这些人来处理是不是？那人贩子脸上又没写字，如果把郎格姆换成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我就不相信你们会见生意不做？再说了，如果郎格姆哪一天认出来小朱古，那人贩子还跑得了吗？郎格姆也和你们一样，养家糊口，他有什么错？”

        准格尔感觉卓玛说的不对：“姐啊你这么进也不对。难道为了赚钱，就不顾一切后果吗？你这么想，如果不是郎格姆哪一天为了赚那几十块钱，将小朱古和人贩子送走，在附近百儿八十里地，他还真的找不出几个来。或许，小朱古至今还在你们家中，是不是这个道理！你看，你们一家人在为丢失小朱古痛定思痛，可是郎格姆他没有一丁点忏悔的诚意。好歹这孩子是你把他送出去的，难道你就不能帮助找找？难道在这个世界上就你郎格姆一家要过好日子，人家就应该什么事情都放下来去找孩子？这是什么逻辑嘛！起码你也得帮忙选择一个几天，良心上也说得过去是不？”

        准格尔也说的头头是道，卓玛听起来也觉得弟弟说的也不过分。可这个二不溜秋郎格姆不以为然，只见他在卓玛家里振振有词说：“我告诉你准格尔，我是眼拙没有认出小朱古来，否则不会有今天这种现象。如果当天换成你，也不见得比我好到哪去。汉人来到我们西藏，除了依兰服饰，其余看上去都是黑头发黄皮肤，只要不是你认识的人，看不出什么道道来，我还就不信，就你能将那两个人贩子认出来？既然大家都认不出来，你又凭什么兴师问罪与我。再说了，不去帮忙找小朱古，那是因为我整天都忙着，要不然说是什么也得到处找找。再说了，我找与不找还要向你请示不成？每当我送走一个客人，或者接回来一个人，我都会问一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小朱古一样的孩子，被人丢弃。我也只能做到这些，难道还真的要我跟卓玛一样的带着干粮去四处奔波，只有那样才是个找吗？”

        一直不愿意讲话的格哈德今天也终于开了口，他递给郎格姆一碗马奶酒说：“怎么可能让你去这么做呢，小朱古丢失，本来就是我格哈德家务事。虽然小朱古被人贩子拐走，是通过你摩托车将他们送上火车，但这不代表就是你的错。怪只怪人贩子太狡猾，他们对小朱古进行了化妆。否则，我敢说，在我们那曲地区，凡是看过小朱古的人，绝对会认出小朱古来。如果是那样，那人贩子给再多的钱，我想，也没有人去帮助她们送走。”

        格哈德的讲话双方都服，不像卓玛专门偏向郎格姆。所以，作为小舅子的准格尔也感觉自己做的过分，便为自己的行为解释说：“我们今天这么做，的确是不对。不过，我们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认为，你应该一马当先的去寻找。而不是像我姐夫说的那样，只是他们的家务事。你就是到派出所，人家也会说你这个人警惕性不高，造成这样的后果，你应该负连带责任。虽然，我不怎么懂得法律，起码，在你送走人贩子这件事情上，你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郎格姆也没有和准格尔一犟到底的意图，听了准格尔的话，他也满脸窘迫的说：“还真的要你说对了，派出所已经找了我好几次。他们总是让我回忆，那一男一女两个人贩子究竟长得什么模样，还多次拿出照片让我来辨认。可我也就是哪一天看了这两个人一次，你说，我能记得那么清楚吗？所以，我只能说已经记不清楚。可是，你知道民警怎么对我说吗？他们让回家慢慢的回想，一旦有什么新的发现，让我及时去派出所和他们联系。你知道他们还跟我说什么吗？她们告诉我这个小朱古身上，有着和一般的小孩子不一样的生理机能，不单是民警在到处寻找，就连科学家也在到处寻找他，可能是小朱古身上有很多科学家值得研究的地方，而就在科研单位准备将小朱古接回研究的过程中，才得知他失踪了。所以，科学家们想找到小朱古，比你们每一个人都要着急。这是民警对我讲的话。正因如此，他们让我尽量回想起那两个人贩子的模样，是因为他们肩上的压力也特别大。可我对他们说真的回想不了，我跟那人贩子这是一瞥而过，没有任何印象，我也不能凭空想象的瞎诌一套是吧。”

        郎格姆的叙述，没有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只有格哈德在侧耳聆听。等郎格姆把话讲完以后，格哈德从炕上爬下来，然后拍了拍郎格姆的肩旁说：“郎格姆。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大家都以为，格哈德在给郎格姆找台阶，试图说服郎格姆承认错误。其实不然，那格哈德把郎格姆叫出去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问他：“郎格姆，我问你，刚才你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郎格姆好生奇怪：“格哈德！我那一天对你们家说过假话！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千真万确，那都是我和民警谈话的经历。”说完，郎格姆有点不高兴的看着格哈德！

        格哈德看着郎格姆一付委屈的神态，就安慰他说：“不是我格哈德不相信你说的话，而是我们家格桑捡到这孩子的时候，我就觉得异常寻呼。你说在我们那曲地区，有谁一个人赶在荒田野地过夜？更不用说是一个孩子。不被冻死，也会被饿死。可我们家格桑和扎西这俩孩子，就从那荒山野岭，悄无人烟的地方，还就捡回来一个小孩，你不认为这很奇怪么？”郎格姆浑然不知格哈德怎么问他有何用心，以为是格哈德怀疑格桑和扎西谎报军情。就猜疑着试探格哈德：“难道你是说扎西和格桑在这孩子身上，有什么秘密满着所有人？”说完，他就凑近格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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