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御前对账（二）
        兵部尚书紧紧盯着王老，声音压得低沉，却一点都掩盖不了他脸上的愤怒。他对王老说道：“王老，我们各部的开支都是有报给都堂的，户部也是有记录的。现在倒是好了，一些你签了，有些你们不签。王老，你到底是想干嘛！”最后一句质问的话兵部尚书猛地太高声音，像是在怒吼一般。大殿之中都起了回声。李公公在皇帝身边都吓了一跳，看了看皇帝有看了看这个兵部尚书，为这个尚书大人担心呀。

        皇帝瘫在龙榻里，看着兵部尚书那涨红的脸，又慢慢闭上了眼睛。他今天就是安心看着这六部的老大争吵的，等他们先说，等他们吵够了，就是要好好看看殿内的十几个人如何唱一出戏的。全当是看表演。

        王老把案上的账本又翻看了一片，笑眯眯地对着兵部尚书说：“大人，户部签账都是有规矩的，严格按照我大程朝的规章办事。要是所有的超支都不核实，一并都签了，那还要户部干什么？”

        兵部尚书气得脖子都粗了，他再说：“王老，这账单可是从都堂做了账，拟好票的，是有依据的。你们户部的人也在场。现在你和我扯什么规矩。当初拟票的时候怎么不说，有意见直接提呀！哪里不对，有异议可以说的嘛。没人封住你们户部的嘴。现在是干嘛？用不签字的方式来要挟我们兵部，要挟朝廷？要是耽误了朝廷的大事，我看你如何承担得起！”

        王老哈哈一笑，非常淡然地说：“无非就是罢官罢了！大人，前几日审核账目的时候我就去找过兵部、吏部、工部，可是这么大的花销你们就是没有一个详细的账目，就一个总额加上都堂做的票据就报了户部来签字。无论如何你们详单就是不出，你们就是只拿一张巨额票据就要签账，那个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了，这户部的这个差事我怕是不了，大人觉得谁干合适，大人就让谁干吧。也省心，不用闹到御前来对账。”

        皇帝又缓缓睁开眼睛，环视了下面每一个人的表情后又开始闭目养神。就静静地听他们吵，自己也不发一句话，像是这账目不是他家的一样。

        “王执！”兵部尚书心头一阵怒火，这话的意思就是表明了他贪钱了嘛。听完心头就是一热，举起手就准备一巴掌拍在案上了。身后的两位侍郎心头一惊，暗叫不好，连忙在后面提醒：“大人，这是在御前对账。”

        兵部尚书这还意识到了这是在大殿，不是在都堂，皇帝还在榻上躺着呢。手一下子就停了下来，悬浮再空中，然后再狠狠地指了指王老，最后还慢慢收回手。这个时候兵部尚书还转头往榻上看了看，发现皇帝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心里还松了一口气。

        皇帝怎么没有看见，表面上他是闭着眼睛的，其实还是留有一条缝隙的。看见兵部尚书高高举起手掌的时候他整个瞳孔就突然放大，露出了吃惊了表情。不过时间很短暂，这殿里除了站在皇帝旁边的李公公看见了没有任何人见着。之后，皇帝再瞬间恢复到原来“闭目养神”的状态，偷偷的观察着。心里还在想着这兵部尚书的一巴掌拍在长案上去了应该如何处理，斩了他？这也是王老最愿意看见的。当然皇帝内心也是非常高兴的。就是没有这次的账单事件皇帝也知道这家伙是个大贪污。可是，可是他毕竟是兵部尚书，换做和平时期皇帝早就把他给办了，可现在到处都是征战，将军们都服他，而且各各交战区的仗如何打还需要他多多参谋。这人现在不好动呀。

        还好，这兵部尚书给了皇帝面子，没有把这巴掌给拍下去。不过皇帝心里有些为难了，这事情闹到了这般地步到底要如何处理呀。皇帝再一次在心头叹了一口气，想着：你们吵吧，吵吧，希望吵着吵着就把事情稳妥的解决了。

        王老又与兵部尚书一阵争吵，后面连工部也加入了。也把王老狗血淋头地忙了一遍，都说王老有账有票不签账的事情，但就是不提为什么不签这档事。反正有票有账不签就是失职，就是过错，就是应该嘛。至于为什么不签就不管了，做错了事情不把他拉下水就算好的，还问他为什么做错。要是这么问了，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挖坑吗。

        皇帝看他们吵了半个时辰了会议都没有实际性的进展，仔细想了一番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兵部他们一定不会问为什么的，显然这对他们没有利呀。可是王老——朕若是这个时候下令王老有罪，有账有票不签字罚他个什么或者直接贬了他，那以后户部也不用运营了，王老不能罚。兵部如今打仗，不能轻易动。工部，工部如今也不敏感，打仗用的兵器都是工部在负责的。这个吏部——工部兵部都没罚了再罚吏部——怕是工部和兵部心里都会有想法了，若是猜中了朕现在不敢轻易斩了他们，之后联合起来更加猖獗，或者说自己带着兵和武器矿产投敌了！更不好控制呀。难呀！难呀！难以！让他们快些结束把，且看看他们如何说。

        于是皇帝缓缓睁开眼睛，带着愤怒地口气对下面的十多人吼道：“吵了半天也吵不个什么东西出来，一群废物。朕要你们有何用！王大人——”

        “臣在。”

        “朕来问你，你为何不在兵部、工部、吏部的账单上签字，有什么难处？到底是何处账单对不上？你都一一说出来。”皇帝的语气变得平缓，但依旧能听见其中的劲道。可以猜测，此刻他是非常愤怒的，是下定决心要处理一档子事情的。这话让兵、工、吏三部的官员听了心里无不起了一个疙瘩，心里都在琢磨如何蒙混过关。

        尚书们的表情倒也控制得很好，气势汹汹中又带着一丝得意地望着王老。似乎就是在说：好呀，我今日就看看你这个老家伙是如何出丑的！叫你不签。

        可是他们侍郎们就没有这样老成了，虽然是笑容，可是笑容里透露着恐惧。还有人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似乎在想道从什么角度砍下去还不疼些。可是他们这样级别的官员若是正要处死刑，怎么可能用利刀砍头呢？官越大的人越是死的惨，官越大的人刽子手用的刀也就越钝，不砍脖子，砍腰，或者后背。不断砍，不断砍。像是这里坐着的官员的话，反正没几百下根本就是砍不死的，实在是刀太钝了。得通个死去活来，深刻感受到过错，活着的痛苦，还让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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