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红尘不易（下）
        第六十章红尘不易（下）

        南宫凝继续说：“公子不是常人，不知这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窑子是官府开的，要想让文人墨客达官贵人掏钱出来，官府自然就会多多宣传花魁们的传奇故事。可是成为花魁何其难，别说花魁就是进青楼的排行榜也不易。一个男人若是写得好诗好字就能被成为才子，而妓女需要丝竹管弦，琴棋书画，诗词歌舞样样精通还能排上名号，还有才子点你，还有公子所说的潇洒自在的可能。要说才华，这里不怕公子生气，北里任何一个青楼排行里前十的花娘，哪一个不是盖世之才，哪一个的才华亚于京城四大才子？这就和世俗世界里的千金大小姐一样，大家族的金枝玉叶同样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管弦丝竹样样精通还有好日子过，世俗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养着好几个男宠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她们也同样潇洒自在。红尘也好，世俗也好皆是一样的，有多般潇洒，就要有多般付出，老天爷终归是公平的不会无缘无故的就给了你一切。”

        葛永逸听后点了点头：“是呀——世俗里招罪孽的皆是目不识丁的女子，认认真真守着所谓的女德。一辈子都那般过。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们比她们过得自在多了，能招赘婿，能管理家族产业，能抓住家里的财政大权。在府宅里说话的分量又大，吃饭的时候怎么会没有一个位置呢——要是不给她设位置不把整个府宅闹翻了。”葛永逸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闪过了大嫂唐夫人的影子。

        “哈哈哈——”南宫凝轻轻一笑，“生没生在大户人家不能自己决定，但若要把生活过得有厚度有分量，无论男女首先得学会认字。”

        两人可谓是一见如故的知己，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都觉得那般有趣，把心里想说的都愿意说给对方听，无论是多么离经叛道的话题彼此都敢放心大胆地讨论。聊累了，南宫凝就用琵琶弹曲子给葛永逸听，没想到一转眼就到了黄昏。

        一晃四年过去了，葛永逸与南宫凝的接触与闲聊中，心里开始多了一些想法。有次他回了樊城住了一小段时间，竟然还遇到了曾经父母的挚友上门拜访。是一位老者，医术之高。见了葛家这副惨状非追着收葛永逸为义子，葛永逸逃到马府他也追到马府，最终是老祖宗亲自传唤了葛永逸，老先生还做成了葛永逸的义父。这位老先生把毕生的医术传授与葛永逸，在前几月也入土为安了，害得葛永逸伤心了好久。

        在老先生的逼迫下，葛永逸整理了一些爹娘曾经的人脉，也找到了一些不错的供药商，在樊城和京城经营了起医馆，当然主要还是老先生打理。老先生去后他就委托医馆的大夫、管家以及小佩经营，自己安心做学问等成年后就参加科举。

        这一段时间来，他深刻体会到了大家族尚有人在就难以覆灭的道理。樊城葛家少爷要再开医馆的消息一出，葛永逸怎么都没想到，时时有人来上门拜访，各路医药途径全都白送了上来，还有很多大夫自愿要来葛家医馆出诊。总之，父辈曾经的好友都愿意为葛永逸达一把力。父亲曾经的徒弟们更是各种仗义相助，稍微听见不好的风声就要过来看看。连老先生都没想到，葛家的医馆短短一两月就在都城和樊城站稳了脚跟，各各大型的路口都顺利的开了药房。

        四年来葛永逸也成长了不少，一面做学问一面精进医术，有时候还得学学经营一下药铺子。要说经营管理方面，小佩的天赋也是蛮高的。葛永逸的心思没在做这件事情上，葛永逸的义父也知道自己没有几年了，但又不想看着葛家的产业就此衰落，就算葛永逸今后去了官场他也希望这些东西能有所保留，能当做最后的退路。葛永逸的义父见小佩一直贴身照顾葛永逸，而葛永逸又对小佩很有情义，想来小佩今后嫁给葛永逸做妾的可能就比较大，于是就教了小佩明算与经营之道还有简单的医学知识。在葛永逸义父离世之前，小佩已经接管了所有的药铺子，医馆的账目也全全要经过她的手。仿佛葛家的医馆不是葛永逸的，是她小佩的。

        这几年要说谁变化最大，定当是小佩了，她算是青玉苑里名副其实的大丫头了。如今的青玉苑也多添了两个小厮，一个丫鬟，主仆一共也有五人了，但贴身服侍葛永逸的还是小佩一人，不过其他的杂活小佩都没再参与了。医馆和樊城葛府的人就不止这么一点了，前前后后都是人丁，护院、丫鬟、小厮、老婆子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也到了半百了。不过这么久了葛永逸还是住在马府里，有过搬出去的念头，一来是老祖宗不愿意，二来马晓兮还真没出嫁！

        现如今马晓兮也都十九了，上门来说媒的人门槛都被踩烂了，还有人聘礼都抬进府的！但都被秋柳叫人一股脑的全扔出去了，那场面叫个壮观，满街都是金银珠宝。葛永逸看着也是神奇，心想大舅还真是沉得住气，就连葛永逸都在为马晓兮着急了，要是过了二十女子再嫁，就算是马家的千金也得掉价呀！葛永逸心里是五味杂糅，一方面他又不希望姐姐这么早出嫁，一方面他又怕姐姐嫁不出去。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如今是一个怎么样的心态。

        一直到有一天，葛永逸在清风楼与南宫凝喝醉了酒，小佩扶着他回来的时候他问了小佩：“小佩——你说姐姐再不出嫁，嫁不出去怎么办呀。”

        小佩自然是看透葛永逸心思的，当然是说：“若是二小姐没人要了，公子就把她迎到青玉苑来当少奶奶。”

        “呵呵——”葛永逸是醉了，若是平常时候，就算心里这般想也不会这般说的，“这个注意好——这个注意好——要是姐姐二十岁了都还没嫁出去，我就把她娶过来！我就把她娶过来。你说好不好？好不好？”

        小佩也开葛永逸的玩笑，扶他上床：“好的，好的——姑爷。”

        接着葛永逸的笑着睡到了天明。

        酒醉心明白，虽然是迷迷糊糊说的真心大实话，但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葛永逸是清清楚楚记得昨晚的事。虽然再未提过这事，葛永逸也总算明白并决定直面自己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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