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抛弃
        “是，小姐。”得到了沐倾歌的命令，千芜特地回屋子换了一身夜行衣出门去了。

        沐倾歌想着半夜也许还要起身，只洗了脸，脱了最外边一层衣衫，便在床上和衣而眠。

        沐倾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儿想着素心院那边的事情，一会儿思绪又飘远了想到了自己刚来京城时候的样子，一会儿又想到前段时间宫胤然离开京城前跟她说过的那些话，还有那舅舅陈晨搞不清楚的感情关系。

        思绪乱飞的时候，竟然也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一觉竟然睡到了大天亮，沐倾歌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懵懂，想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席嬷嬷这件事情确实是昨晚上发生的。

        沐倾歌坐在床上轻唤千芜，千芜应声推门而入，“小姐。昨夜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情况，我看着小姐休息得不错，便没叫小姐起来。还请小姐原谅我的擅自做主。”

        沐倾歌无奈地揉揉眉头，“这也怪不得你，谁承想昨夜我能睡得这么深。昨夜素心院的人去找过席嬷嬷了？”

        千芜点头，“是沐烨亲自过去的。大意就是一定会将她救出去的，让她稳住不要惊慌，不要透露不该透露的信息。也有一些暗含着警告的意思，想来……席嬷嬷知道的事情是真的很多。”

        “也没什么新意么，给个甜枣再警告一番。”沐倾歌无趣地撇撇嘴，“看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是不会放弃席嬷嬷的。”不过么……过一段时间可就不一定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沐倾歌步步紧逼，每当他们动了轻饶席嬷嬷念头的时候，沐倾歌就会顺势将目光和注意力放回朱姨娘的身上，试图将朱姨娘拉下水来。这么一来，即使朱姨娘她们气结不已，也不敢再挡着沐倾歌的面试图挽救席嬷嬷了。

        可这么一来，朱姨娘他们就不得不面对另外一个棘手的问题——席嬷嬷到底该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让沐倾歌就这么硬生生地将席嬷嬷他这么一个左臂右盘给掰断了吗？

        朱姨娘不甘心，可偏偏这几天他们的几次交锋沐倾歌都稳占上风，让他们喘不过气来，若不是借着她怀孕的这件事情，就连朱姨娘现在都不太好过。朱姨娘已经有些烦了，她真的没有想过沐倾歌会是这么难缠的一个人，只不过是嫁妆的这件事情，沐倾歌就跟她们纠纠缠缠了好几个月，并且隐隐的已经有成功的趋势，让她步步后退，没有还手的余力！

        朱姨娘头疼地将沐倾歌回到沐府之后的事情梳理了一遍，似乎从一开始沐倾歌的目标就很明确，这嫁妆就是她非拿回去不可的东西！之前跟她打的那些马虎眼，都只是障眼法而已，沐倾歌真正的目的从头到尾都只是那嫁妆！

        想通了这一点，朱姨娘对于沐倾歌的忌惮越来越深，开始仔细思量以后对付沐倾歌的时候，是不是该用一些新法子，而不是这种后院里头女眷之间小打小闹的吵闹了。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在朱姨娘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现在更加重要的是当下的问题，席嬷嬷的问题！

        朱姨娘久久拿不定主意，最后和沐烨仔细密谈过一次之后，终于狠下心来做了一个让朱姨娘痛心又愤怒不已的决定——抛弃席嬷嬷，将嫁妆这件事情所有的过错一并推到席嬷嬷的身上，让她当了这替罪羊。作为回报，朱姨娘她会好好安置席嬷嬷剩下的家人的。

        席嬷嬷她毕竟跟了朱姨娘这么多年，让朱姨娘亲自去跟他说这件事情，虽然不是明着说“让你替我去受罪去死”这样的话，可担了这罪责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朱姨娘不愿意去看席嬷嬷的脸色，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落到了沐烨的身上。

        昏暗的柴房小黑屋里，席嬷嬷身上的衣服已经很久都没有换过了，头发一小撮一小撮的结在一块乱糟糟的，眼睛无神脸色麻木，她跟在朱姨娘身边的时日不短了，更何况她还算是朱姨娘的智囊，她并不傻。呆在这里这么些天来，刚开始的时候夫人那边还会密切地派人过来给她传话，告诉她事情马上就会圆满解决的，让她别担心。

        就连少爷也来过两三次，声音轻声细语的很会说话，是个好孩子。可是席嬷嬷却能从他温温和和的话里听出警告的意味——她为夫人做过的事情太多了，一件也不能说出来。席嬷嬷保证得坚决不已，沐烨满意地离开了，他没有看到自己离开之后，席嬷嬷她眼睛里忽明忽暗的光。

        逐渐地，夫人那边的人来得越来越少，最后干脆不来了，任她在这里枯坐，无人问津。席嬷嬷心里已经对自己的结局有了模糊的感觉，甚至隐隐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还有多久，他看着长大的那一位小少爷，就会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来宣布他的死刑。

        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心疼啊……

        席嬷嬷眨眨眼睛，挥散了即将在眼睛里聚集的雾气。不说少爷，就说夫人，其实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她真的太了解他们了，正是因为太了解了，才会觉得心疼。

        席嬷嬷觉着自己应该好好想想这些年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毕竟以后很可能没有太多机会给她做这些事情了。这么想着的时候，席嬷嬷忽然听到了外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席嬷嬷眼底又闪起忽明忽暗的光芒，直到来人推开屋门，她的眼底才归于平静。

        “嬷嬷，真是抱歉，这段日子，沐倾歌实在是逼得太紧了。”沐烨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愧疚。

        席嬷嬷和蔼地笑了笑，就像是对着自己的晚辈一样，“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有结果了吗？”她不死心地问了一句，毕竟无论是谁，有选择的话，都不会主动寻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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