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英雄本色 (3 / 3)
        杨业望了一眼杨延昭，缓缓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我等为国捐躯，实属食君俸禄的本分之事，不过你二人武功高强，并非朝廷中人，何况早已仁至义尽，如果想要离去我倒是不会阻拦。”韦绝大声道：“杨爷说的哪里话来，我二人此刻如舍你们而去那还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个世上。”

        杨业缓缓道：“虽说侠士轻生死，但死有轻重之分，我和契丹交战多年，知道他们全凭锐气一口，如能在他们锐气正酣之时给予当头阻击，我们获胜的当大一些。契丹兵的粮草多自敌方抢掠而得，先锋营更是带不足两日的干粮，粮草一尽，必定军心不稳，如果潘……如果潘将军真如和我的约定，伏击陈家谷，此处地势险恶，当能给契丹先锋营以迎头痛击，先头部队锐气一失，军心必乱，我等趁乱出击，虽不能说扭转这局面，但是退走毕竟不是难事。只是可惜……”

        他刚才提起潘美，直呼其名，意存怨恨，这刻口气淡淡，重呼潘将军，韦绝并不觉得什么，陆苠人却是心中一寒，知道杨业胸襟广阔，固然刚才气忿不平，这时却早已不以潘美背信弃义为意，但这样一来，更看出杨爷死意已决。

        杨延昭恨恨道：“潘美这人用兵狐疑，况且妒贤忌能，当日太祖命他攻打太原城的时候，几乎被爹爹一箭射死，谁又能保他不一直怀恨在心。”

        杨业叹息道：“可惜我大宋无将，只是一蛮荒夷狄之帮就扰得我大宋不得安宁，本来这次收复幽云十六州已是唾手可得，如能收复幽云十六州，就是平定契丹也非难事。但本是形势大好，却风云突变，莫非这一切都是天意？”

        陆苠人也叹息道：“如非曹将军贪功孤军深入，今日如何也是未知。”杨业缓缓道：“逝者如斯，多想无意，想必天意如此了。”杨延昭一旁道：“就算潘美不计前怨，但潘美用兵狐疑不定，身边又有个小人王铣，此人好大喜功，如若爹爹胜了一切好说，他必赶来抢功，如果爹爹败了，他定逃的比兔子还快，潘美此次拒不出兵援救我等，多半也是此人作祟。”

        杨业突然一笑，“我儿虽然年纪尚轻，但识人知人已是不差。”陆苠人脸色微动，缓缓道：“少将军早得杨爷的真传，如果今日能……我想以后必能为抗击契丹的栋梁之才。不知杨爷……”他话未说完，杨业突然眉头一皱，韦绝却是惊呼道：“哪里来的如此密集的雷声。”他内力不弱，这时已听到谷口那面一连串如密鼓急雷般的响动传来，却不见电闪，天边黑暗依旧，并无一丝光亮。

        陆苠人心中一惊，望向杨业，杨业却只是淡淡道：“不是雷声，是马蹄声。”韦绝骇然道：“怎会有有如此密集的马蹄声？”他突然也想到些什么，恍然失声道：“他们来了。”他们自然就是指契丹兵的先锋营了，可是这蹄声摄人心弦，如响雷霹雳般轰轰隆隆，简直可让天地失色，契丹兵的先头骑兵竟然威猛如斯！？

        杨业淡淡道：“不错，他们来了。”他听到这种声势却仍神色不动，只是望着谷口的那帮兵士，这时蹄声紧如密鼓，已不像片刻前隐约可闻，‘咚咚咚’的节奏极快，如同踩在人心上，要将人的五脏激得跳了出来，那伏在谷口壁后的兵士却如铁打的神经一般，并不稍动。

        杨延昭神色一动，竟似有些喜意道：“爹爹，他们追来的都是轻骑兵，不知大哥怎样了。”杨业冷哼了一声道：“看样老天还让我等多活一时片刻。”

        韦绝性本粗豪，不拘小节，不解这轻骑兵和铁骑兵有何区别，却已来不及询问，早已飞身向谷口方向奔去，陆苠人心细如发，观察入微，却知道契丹人行兵多以铁骑为前军，这铁骑军都是身着重甲，所乘之马亦是以雄健而不是快捷著称。

        契丹人和大宋交战的时候，多半先以铁骑兵为先军，冲乱宋军阵脚，后以轻骑辅之，步兵挟骑以进，契丹人以马力称雄，大宋此处多有不及，如果契丹平原作战，实在是输多赢少，当初太宗就在高梁河一役中本已稳操胜券，却被这铁骑军三处冲击之下，阵角大乱，逼的最后一人落荒而败，乘驴车而逃，如非杨业救援，恐怕早已丧命多时了。

        但这铁骑军固然刀斩不进，枪刺不穿，却也非全无缺点，铁骑军人人身着重甲，马力当然要求极高，但是再好的马在负重之下，比起轻骑而言速度却多有不及了，杨业，杨延昭久处边关，当然早从蹄声就已听出来的并非铁骑军。陆苠人也猜到此处，唯有韦绝还是浑浑噩噩的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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