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牢狱（2）
        楚凌回来的时候我坐在地毯上抱着膝盖借着窗外的月光数着帘上的有多少颗米粒珍珠，我望着他推门而入时看到地上倒着的酒壶脸上的着急和怒火脸上带着笑望向他，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你回来了。”他奔到我面前捏着我的手腕将我拽起来，“你疯了么，你如今有着身孕竟然还敢喝酒。”

        我摇头看着他，“太医令了，无妨。”这话自然是骗他的，药可以治病，却不可以治心。“为什么哭了？”他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那温热的触感却让我恶心，“别碰我。”我挣脱开他的手跌坐在地上止不住的干呕着，直吐到全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到底怎么了，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和我，为什么要折磨自己的身，你如今有孕又怎么可以这般作践自己。”我抱膝而坐沉默不语的看着他，良久方才开口:“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他愣了片刻没有明白我在些什么，但很快便转过了想法道：“你……竟然为了他这么作践你自己，你可知道你如今的身份？你为了一个罪人！”

        楚凌的声音高了几分终是忍耐不住道：“你可知道，本宫已经尽全力在周旋这件事情，母妃在宫里不上话，舅父根本不能他也不敢插手这件事情，只有本宫敢和楚阔李郜等人周旋，本宫已经尽力了。”楚凌在最后出‘尽力’二字时终是低了低头躲避了我询问的目光。

        “尽力？楚凌你敢你尽力了么？清秋和宁秋是否有罪另当别论，你在不知会皇上的情况之下竟然让天牢的人每日对他们用刑。楚凌啊，是每日二十的鞭刑。”“那不是本宫下令所做的，本宫问心无愧。”我看着他有些恼羞成怒的模样竟然笑出了声，“问心无愧？”我拽着他的胳膊狠声道：“宁秋的身骨本就不好，他去年又因我……因着一些事情大病一场后更加虚弱，你如今这么做是不是想要了他的命让他无声无息的死在天牢里。”

        我这番话是诛心之言本就字字戳心，楚凌眼中升起怒火但很快被嘲讽取代，“你看看你为了他把自己作践成什么模样。一个梁宁秋怎么值得你如此？”楚凌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与他对视，“梁宁秋能给你什么，他能给你这天下最尊贵的位置最荣耀的地位么？”“他给不了我，但是你也未必。我若是贪图你东宫富贵我即便不爱你也会做出一副我爱你放不下你的模样。我若是那么做了，不光是你，就连我自己都会嫌弃自己，觉得自己恶心。”

        楚凌怒急抬起手一个耳光打在我的右脸颊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我捂着脸颊看着他，“看你这副恼怒的模样，真是丢了你自诩的皇室礼教。”他看着我的双眼从满目怒火到平静嘲讽，“原来我与你相识这么久你却是这般待我，这般的怨怼我。没想到我在你眼中竟是如此的不堪让你厌恶。”

        楚凌离开时并未什么，只是嘱咐离陌多派几个得力的护卫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守在长宁殿门外，屋内的宫人也比往日增加了一倍之多，软禁而已，还是耗得起。

        “她吃过了么？”楚凌站在窗外看着殿内那日渐瘦削的身影眼中带着心疼但仍旧是硬着心肠问道，“太妃已经好几日水米不进了，太妃让奴婢转告您一句话。”蓝芷不卑不亢的抬眸看着楚凌，“！”蓝芷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楚凌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我家姐，清、宁二位少爷一日不放她便一日不进水米。”楚凌怒喝道：“这算是对本宫地威胁么？她真是吃了熊心豹胆了还敢威胁本宫。”

        蓝芷轻笑出声，“看来殿下还是不够了解姐，我们家姐从不威胁别人，她曾过这世上最无能地人就是以命相协的人，所以殿下不要单纯的认为姐是在威胁您，若是逼到绝处她是真的可以以命相搏。”楚凌听着蓝芷的话又看着长宁殿内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一团身影终是握紧了双拳。

        第几天了，我都已经忘了我蜷缩在这个角落里看了几回日升月落却一直等不来我想要听到的消息，蓝芷和蓝鹊每日端着膳食入殿再原封不动的端出去，蓝芷每日强迫着我喝那些安胎药但我却总是偷偷的倒掉，这个孩本就是意料之外得来的。若是没有宁秋这档事情我也许会留下这个孩，但看如今的情形这孩多半是保不住了。也好，这孩若是没了也算是了了我和楚凌之间的孽债，我也可以毫无挂碍的离开这座囚笼。

        “仂刈王醒了，他已经向陛下进言那日赛马是他主动提出的，清少爷和宁少爷也都在一旁劝了许久但王心性已起任是谁都没劝住。清少爷和宁少爷是在仂刈王坠马之前便已经摔下了马背，仂刈王是想着去救二位公但未曾想从马上摔下头先撞在了地上。”楚凌坐在我的身边轻声着话但殿内很快陷入了一片死寂，安静的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他……呢？”这是好几日以来我出的第一句话，嗓也已经喑哑干涩话时声音也有着隐藏不住的颤抖，“陛下下旨，明德和盛德虽未犯下大错但也因对仂刈王护卫不利以致于仂刈昏迷多日，每人庭杖六十也算是了了这桩案。舅父今早在早朝上向陛下请罪，自请罚奉一年以示惩戒，堵住这朝中悠悠众口。”

        听他这话胸口那口气松了下来，保住了命就是最好。“不过刚刚司空府去太医署请了太医，听是宁秋挨完了庭杖已经昏死过去，抬回司空府后高烧昏迷。”我拽着他的领口但因着多日水米不进手上也没了力气，“你就是如此狠心么，他这新伤旧患叠加着你觉得他还能好么？即便他不是你的亲兄弟也是与你同你自幼一起长大的，你也忍心这般待他。”

        “你如今真是疯了，不可理喻。”楚凌只留下这句话起身离开，“你若是不放心，明日我让离陌送你回司空府去探望，如何？”走到殿门口终是硬不下心肠回头看着我悠悠开口，但眼中却有着寒芒放出，看着他眼中的怨毒让我脊背一凉默默地转过脸去不再看他。“如此，便是多谢了。”

        看着府门外悬挂的当今手书的匾额蓦地收住了脚步，我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见他呢？太妃，恋人还是他梁宁秋的表妹。无论哪一种身份都是我们两个人扎在心头的刺。“太妃，您……”我无力的摆了摆手道：“回去吧，我有些累了。蓝芷你替我去看看他。”完这话我一个晃神身摇晃了一下，离陌连忙伸出手扶住我的胳膊道：“太妃，您……”

        我摇头道：“回东宫吧。”许是深秋寒凉我缩在马车的一角明明抱的很紧却依旧那么冷那么的煎熬。四肢百骸像是被浸入冰凉的河水中失去了力气，腹的坠痛和那流出的温热与我此刻的体温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身体的全部体温被抽走，摇晃的马车让我昏昏欲睡，那流淌的鲜红染上了裙裾染红了马车内铺着的雪白毯，失去意识前我模模糊糊的看着外面的天色愈发昏暗，马车外的街道上人声嘈杂带着数不尽的人间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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