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天灯 (3 / 3)
        “那位忠武将军，可是正月初一时大败金兵的顾衍大人？”小沙弥扶着主持迈进佛寺的大殿，继而问道。

        主持淡淡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无论怎样，这一场兵戈，伤的都是天下百姓。”

        小沙弥还要再问些什么，主持抬一抬手，止住了他的问询，温和地道：“你该去与你的师兄一同做晚课了。”

        小沙弥怏怏而去，主持则在蒲团上跪下，闭上了眼，不住地拨动着手中的佛珠，似乎在想着什么，直到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他才沉沉出声：“你终于来了。”

        来人穿了一身雪白的袈裟，唇红齿白，眉宇端方，乍一看也不过二三十岁的年纪，行走间虽然神态匆匆，却自有一股方外之人的平和之状。

        一念和尚在主持身边的另一个蒲团上跪了下来，嘴唇微动，却没有说话——他也说不出来，也没有别的什么缘故，他是个天生的哑者。

        “连宜阳长公主都亲自来为自己的长子烧香祈福了，”主持仍旧闭着眼，眉宇不动，安稳如山，意味深长地道，“你呢？又预备做什么？”

        一念和尚摇一摇头，兀自拨动手中的乌檀佛珠。

        “你来这里也有十多年了，回去吧，回你自己的故乡去，他们……需要你。”主持终于睁开了眼，面容祥和，微笑着看向一念和尚。

        烛火映在他的眼底，却有一种深邃难明的意味。

        一念和尚又摇了头，随即起身，往殿外走去，主持望着他的背影，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沉沉地叹息了一声。

        一阵风扑进大殿，猎猎几声，竟将大殿中点燃的灯烛尽数都扑灭了。

        一片黑暗之中，只有高处端坐的佛祖金身仍旧端方，仿佛在高高的西天上，面带祥和微笑地俯瞰喧嚣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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