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冠礼 (2 / 3)
        孟舟深深嗅了一口外头清冽寒冷的空气，一抬手，摸到怀里的一份庚帖，脚步也不再迟疑，与严峥一道出了“逍遥游”。

        孟氏一族发迹得早，最初的先祖更是跟着开国太祖打天下才得来的“国公”封号，如今虽然形近没落了，到底百年世家的底蕴还在，宗祠里迎接孟舟的，便是与孟舟的祖父异母所出，最小的一位叔祖父。

        这位叔祖父比孟老太君还要大上几岁，身体底子倒是好，须发皆白，精神瞿烁，他在宗祠里等了半晌，见吉时刚到，严峥便掐着时间引孟舟进来，外头正好放晴的天光映在孟舟表情端肃的脸上，让他一瞬间竟有些愣神。

        ——这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要论五官、性情，并没有哪一处与自己的长兄特别相似的，此时此刻，他却忽然从孟舟的身上看到了长兄的影子。

        等孟舟走近了，向着他深深一拜，接着在他的面前跪拜下来，他也很快回过神，清咳一声，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

        外面庄重的礼乐声恰好也停了，接下来就是祝祷时间——作为长辈，表示一下对即将成人的后辈的殷切希望。

        诚心待人，戒骄戒躁，勿做小儿之举，勿要任性而为，既要行君子之事，更要担家国重任。孟舟跪在蒲团上，听这位平常不多见面的叔祖父殷殷切切地说了半日，尽管心里也把“加冠”当做了一项无比紧要的事，到底也还是觉得有些无趣，概括一下，这祝祷辞也就是以上这些内容了。

        正当他觉得无趣，正想着刚才从外面进来，自己匆匆望见一眼，站在冠礼宾客里的顾衡，忽听这位叔祖父沉声道：“既加缁布巾，尔日后从政，便要为政以德，君子之仪，当如浩浩江河，巍巍高山，绵延不绝。”

        孟舟的心微微一沉，总算觉得紧张起来，他头戴黑麻缁布巾，郑重地起了身，向着面前的长辈又深深一拜。

        接着又加白鹿皮所制的皮帽，“军中事务无大小，尔须事必躬亲，卫护君王社稷。”这一样对孟舟的意义不比前一顶，靖国公府是武官出身，他如今所做的也是军政一道，他的神情不由更凝重了些，连平常隐隐含笑的唇角都抿了起来。

        最后则是象征着可以参加祭祀大典的礼帽，前人行此冠礼，用的往往是红中带黑的素冠，当朝则依着社会风俗改为了黑纱软脚的幞头，孟舟往常不爱戴这类幞头，宁愿插个簪子，束个玉冠，此刻身处宗祠，举目望见的是无数先祖的灵位，才真切感受到了加冠的分量。

        ——今日过后，的确是有些不一样了。

        三礼结束，就连这位长辈都退了出去，只余孟舟一人，加冠后的男子既已成人，便该告慰先祖，留孟舟在这里，是让他与先祖说话，也是让先代英灵见一见子孙后辈的意思。

        孟舟的心情说不上沉重，却也不算轻松，正正经经地起身，焚香，接着往香炉上插了香，他才又跪拜下来，膝下的蒲团依稀有些熟悉，还是幼年时犯了错，孟老太君罚他在宗祠反省时跪过的。

        熟悉的蒲团让他本来绷紧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他行过了礼，抬一抬头，香烟缭缭中，首先看到的就是祖父的牌位，而在这牌位的下首，则是自己的父亲孟猎，以及三叔孟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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