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大与自豪 1 (2 / 2)
        不过小男孩点也不兴奋，倒是有些不耐烦地用筷子轻敲着碗，店里的食客大多是认识老人的，听到老人的话都笑起来。

        “老头儿，你又在看那些没用的书了？”有人笑着说。

        老头没理会他，这样的玩笑似的奚落他听得多了。颤颤地扶了扶眼镜，又继续向着男孩吹嘘。男孩的脸色更加地不耐烦了，手中的筷子把碗敲得刺耳。

        那人见老头没理他，于是又故意高声嚷道:

        “你自己看那些书就算了，别误导了你孙子，谁都知道，韩国早就没有了，而且那是个最不要脸的民族，把所有东西都说成是他们自己的。”

        说完还怪模怪样地学了句:“整个宇宙都是我们大韩民族的思密达！”

        “哈哈哈哈哈！”

        整个面馆的人都笑了起来，徐九也觉得有些滑稽，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上跟着笑了起来。

        老头儿睁大眼睛说:“无礼，无礼！你怎么这样凭空污蔑个伟大的民族……”

        “什么伟大的民族，明明就是小偷民族，教材里都有写的。”

        老头儿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文化不能算偷……是共享！……文化这个东西，能算偷么？”

        接着嘴里便是些不明意义的话，什么“思密达”，还有“思密达”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老人明显不善于争论，只是气得发抖，嘴唇都乌了，让人害怕他会就此气昏过去，但是他慢慢地就平静了下来。类似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过好多次了，店里的熟人点也没有担心的意思。倒是有几个新来的客人，觉得玩笑开得过了，但是看别人没有动，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老头慢慢地摘下眼镜，从上衣口袋里摸出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白丝巾，小心翼翼地展开来，轻轻地擦拭着镜片，像是对待情人般温柔。只是他的脸上堆满了落寞，配上他这副衰老的姿态，无由得让人感觉像是张斑驳了时光的发黄老照片。

        “只是个固执的老头呢。”徐九心里蹦出来这句话。

        老人将丝巾小心翼翼地叠起来，很注意没让它的边角起皱，又放回上衣口袋里，拍了两下，郑重得像是放好了什么珍宝。又重新戴上那副讲究的金框眼镜，整个人像是浇了水的老树又变得挺拔了，继续教育起还在吃面的小男孩来。面馆里的食客眼见无趣了，便转移了注意力，气氛又变得和平常样了，徐九也被老板娘揪着耳朵拉回去，继续着偷懒的工。

        这世上所有已经发生的，都可以说是饭时饭后的谈资，所有你觉得重要的，最后都会被人们遗忘。这才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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