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大与自豪 1 (1 / 2)
        自那天以后，徐九就正式成为了“老板娘面馆”的名学徒，而面馆里新来了名面瘫美男学徒的消息也慢慢地传来了。很多人都是从那天吃过徐九的面的人口中得知老板娘的学徒是个深藏不露的做面高人，并且似乎身手还不错。因为有人经常看到有个面目凶狠的壮汉走进面馆要和那个学徒切磋，然后就鼻青脸肿地走出来，关键是脸上还带着舒爽的笑意，让人不禁想到些不好的东西。总的来说，面馆的生意蒸蒸日上，徐九的名字也慢慢地被周围的人所熟悉，这样的生活很安逸，直让人想眯着眼睛晒太阳。

        店里多了个帮手，老板娘的担子也减轻了不少，虽然大多数时间里，徐九只是站在厨房里打瞌睡，不过即便这样子，工效率也大大地提升了。徐九只是负责煮出那种神奇的面条，而做汤和调料的工都是老板娘亲自做的。虽然很听起来有点混，不过他也不会做什么复杂的工就是了。

        每次老板娘看到徐九在偷懒，都会生气地吼他，然后他就假模假样地用勺子在锅炉里搅拌几下然后接着偷懒，后来客人们对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还会有人开玩笑说:“你们俩干脆在起吧。”引得老板娘阵羞恼然后大发脾气，直到客人赔罪才罢休。

        面馆里每天都会进来些新面孔，发生些事，不过徐九不想记也记不住这么多事，他连那些熟客的脸都记不太住。他的心就像是口深井，不管周围的杂草如何摇曳，总是幽幽暗暗平静无波，不过总会有某些时候风往里吹进颗小石头，漾漾地泛起波澜。

        面馆的名声很好，每天都会有些人慕名而来，还有定点的食客，所以每天早上面馆都很热闹。其中有对住在附近的爷孙也是面馆的熟客，他们不是每天都来，但是每次来都只点碗面。五岁的孙子吃面，年迈的爷爷在旁边看着，最后结账的时候，老板娘总会少收他们半的钱，还附赠笼包子，在老人道谢的时候不耐烦地挥挥手，徐九看到她每次赶苍蝇也是这个手势，还有赶陈新的时候。

        这天，他们又来了。

        老人点了碗鸡蛋柿子面，帮孙子从筷筒里抽出双竹筷，用开水烫了遍递给孙子，把剩下的水倒进了垃圾桶中这才坐下来。其实面馆的筷子都是经过严格消毒的，可以直接使用，不过人们总觉得只有自己亲手做过才放心，难道开水烫下就能把细菌杀死吗？这样做看起来很有范儿，那些被浪费的水可能就是安心的代价吧。

        现在已经是七月份了，天气热得厉害，即便是早晨也有不少人直接穿个短袖来吃早餐。不过老人家可能是怕寒的缘故，套了件薄的棕色外套。外套的款式有些年头了，而且很多地方都穿得开线了，看起来有些寒碜。不过他的孙子倒是穿得妥当，虽然也不是什么名牌衣服。小孩子长得很讨喜，脸颊圆圆的，皮肤白净得很。老板娘每次都要上去摸摸，捏捏，搞得小男孩见到这个摸脸女流氓就往爷爷身后躲。

        老板娘照例满足了自己的邪恶**之后，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做面去了，留下小男孩瘪着嘴泪眼汪汪地站在原地，煞是可怜。

        不会儿，面就做好了。由徐九端过去，小男孩气呼呼地用两颗黑玛瑙样的眼珠子瞪着徐九，好像是把他当做了那个女魔头的手下，这模样看得徐九都想捏捏他的脸了。这想法刚萌生出来，小男孩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惊慌地把头扭过去，他的腿太短还不能在长椅上够到地，动太大差点仰翻下去。徐九笑了笑，没有再逗他，他也忙得很啊，不过最近脸上的笑容确实变多了。

        爷孙俩好像并不是中国人，互相对话的时候总会不时地蹦出些叽里呱啦的语言，从老板娘和食客们的口中徐九了解到了些有趣的东西。

        人类在百年前遭遇过灭族的浩劫，不过总算是挺过来了。但是有些国家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消失在世界的版图上面，不管曾经拥有过多么辉煌灿烂的文明，最终都变成了典籍里的文字，供后人考阅。

        而老人就是这样个国家的遗民，只不过他的国家并不是毁于圣战，而是消亡于战争之后的内耗。当他们的太极旗在青瓦台倒下的时候，所有的荣耀也随之蒙尘。可笑又可悲。

        当徐九再次注意到爷孙俩的时候，老人似乎在教育着小男孩用餐礼仪。因为小男孩吃面时总是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并且把面汤弄得到处都是。这个画面徐九见过很多次了，老人总是戴着副考究的金框眼镜，那估计是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了。花白的头发梳得丝不苟，当他板起脸来说道小男孩的时候，倒是有几分教书老先生的味道，不过他太老了，也太瘦了，更多的时候他给徐九的感觉更像是只戴着眼镜的老猴子。

        小男孩偏着脸鼓着脸颊，很显然他不愿意在吃面的时候听老人的唠叨，不过老人好像没有感受到他的心意，依旧滔滔不绝，抑扬顿挫，大有要将小男孩培养成上流贵族的意思。

        通常上了年纪的人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很容易就变成了回忆剧场，这是他们对时间的留恋。

        老人说着说着，好像有些渴了，他向徐九讨了碗面汤，喝完后长长地出了口气，露出满足的神色。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脸上挂着怀念憧憬的神色，就说起些可笑的话。人满足就容易自大，就好像坐在口口井里的那只只青蛙。

        “小文啊，爷爷跟你说，以前咱们大韩民国可是世界的礼仪之邦，是东方的文化之源。世界各国都学习大韩民国的文化，好多历史上有名的人物都是韩国人，比如孔子啊，屈原啊。韩国为世界的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巴拉巴拉巴拉思密达。”

        说到这里老人红光满面，精神亢奋，连眼睛都闪烁着奕奕的神光，韩语都飙出来了，好像看到了那种盛大的场景，那个满誉辉煌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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