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酒入愁肠 (2 / 2)
        他知道清欢病了，她本来就很瘦弱，如今埋在狐裘里就像是的一团，好像风一吹就能把她吹散了。清欢每天还是守着他，就算知道他不会来，就算知道他都是刻意避开她，她还是那般守着。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北燕忽然来犯，琴四方请旨出征。他回府收拾东西的时候，清欢站在他身后，双目充血，虚弱不堪：“四方，夫妻一场，你能不能多陪我些时日？”

        他收拾东西的手一顿，但是他一如往昔一个字也不愿多，沉默地收拾好东西之后就去了云都城外的大营。

        琴四方不知道，他的沉默对于清欢而言无异于最后一击。

        在北线大营里，他眉头紧锁，在沙地上跟策士排兵布阵到深夜，军帐忽然被掀起一角，进来了一个传信的校。

        “将军，夫人昨夜去了。”

        他心中轻了数许，恍然一切包袱都没有了。他骑上战马，背起长枪，带着一众精锐突围。后人称他那夜骁勇如神，斩敌三百，腹背受刀伤十余处不倒。

        他回到云都清欢生前住的别院，别院里梨花开得正好，地上铺了一层白白的花瓣，如同覆雪。下人指着最大的那株梨树，夫人走的时候在下面埋了一坛酒。

        “夫人，若您来了一定要提醒您，到院中那颗梨树下，挖出她为您埋下的梨花酿。”那时她一定是直到自己的病拖不了多久，也知道她等不到他从边关回来，故而吩咐了人来提醒他，将她为他埋的酒取出。

        他跪在如雪的花瓣上，赤手将泥土一点点刨开，终于见到一个匣，匣里是装满酒的坛，等他将坛抱出，却看到下面压了一张纸。

        拿起来，是他熟悉的楷，写着：愿郎君千岁，他几乎能看见当初她心翼翼又满心欢喜的样。他攥紧了那张纸，像握住了她最后的馈赠遗留。

        他把她去世的消息避而不言，反而召集同僚好友，在庭中痛饮。他把家里最陈年的佳酿搬出来，把酒杯举的豪迈，醉意醺的他脸颊泛红，他：“各位，今日欢聚兴至，我有一喜事要告诉大家。”

        众人抬起头来，看着他笑容僵住，突然不出话来。他看着雪白的梨花飘过，忍不住嚎啕大哭。

        他忆起年少时，他每次入宫，离去时她都依依不舍地样。有一次，他走远了回头，她正哭红了双眼巴巴地望着他的背影，见他回头脸上立马就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这些年，并非没有过心动的时刻，他以为那时心湖上的一点涟漪，没料到那是一场滔天洪波，最后将他此生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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