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十二：惟一的真相
        听到室友如此头头是道的谈论，整个宿舍的人，都陷入了沉默，沉默到经过这间宿舍的人，会以为里面的人都已经进入了深沉的睡眠。

        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上个月的沐足药包销售业绩，以及上上个月的业绩，在心里默默对比着，也想着一些可能的佐证，以此衡量她们所听到的这番惊人言论，到底可信程度达到了什么地步。

        有些人很不愿意接受如此悲观的结论，感觉到心里有种难言的抵抗情绪，甚至她们很想为洗脚店极力辩护，想要纠正那位室友所说的，告诉对方一切都不过是不切实际的担心，洗脚店还和以前一样，她们所有人也会和以前一样，所有的事情，都会如她们所熟悉的那般继续下去，不会有任何改变。

        可是，每个人在心里思想、衡量、比较的结果是，她们想的越多，就发现那位室友讲的越有道理——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难道，她们素来所赖以生活的这家洗脚店，真的到了前途未卜的地步了吗？

        “我也不是有意在背后说洗脚店的坏话，不管怎么说，我现在还是这家店里的一名员工，既然拿着人家的钱，就要服人家的管，不说鞠躬尽瘁之类的大话，最基本的道义还是要讲的，总不能有事没事瞎编排人家，是不是？其实呢，我最开始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心里也是很震惊的，就想着大家都是住在一个屋子里面的，不能我一个人知道这事儿，说出来都知道，好歹咱们心里也有个数。”

        也许是感觉到宿舍里面极其压抑的沉默，具有先知先觉的那位室友开了口，把她为什么要告诉大家这件事解释了一通，算是缓和一下气氛。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的，按着你的观察，洗脚店未来前途不妙的可能性，你又有没有其他实在的证据？”

        “我发现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开始时只是怀疑，没有说，只是一个人悄悄观察，确认这件事，直到我觉得这件事相当有可能，然后不说的话，一个人憋在心里，每天都难受，所以不得不说，我怕到时候自己仍然没有说出来，或者到了店里真有什么风声传出来，而我还没有告诉你们的话，以后一想起这事，就会觉得欠着你们似的，没准你们知道我早已发现了，而又没有告诉你们的话，心里也会这样想。哦，对了，说到证据，我还真是有，本来不打算说的，可是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说不痛快，不过——”

        说话的那位室友迟疑了一下，好像是有什么顾虑，而她现在正在考虑要不要说出这个顾虑。

        “要说就都说出来，不要担心什么，我们都是住在一间宿舍的，不说情同姐妹吧，至少也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遇到危险啥的，都能别顾着自己一个劲儿地跑，好歹也要先喊上一嗓子，是不是？”

        “好吧，咱虽然有言在先，不过我还是要再次认真地提醒大家一声，今天在这儿我们所说的话，都不要传出去，这不单是要保密的问题，而是，如果店里这个样子，我们更要留意自己的一举一动，否则，可能不经意间，我们就会变成那个在一旁扇风点火的人，大家懂我在说啥就好，嗯，是这样的，我心里有疑问之后，最近几个月，在店里每次张贴销售排行榜的时候，我都会跑过去，而且专挑没人去的时候跑过去，大家应该能猜出来我干了什么，对，我把店里所有技师的销售数据都悄悄记录了下来，然后做了汇总分析，结果如何呢，最近几个月，洗脚店里的药包销售总量，都在不停地下降。”

        “可是，就算这些都是真的，也不能说明咱们洗脚店的生意不好啊，毕竟洗脚店里开始增加沐足药包，也没有多长时间，比起洗脚店本身开业的时间，怎么说也只能算是一个新生事物，有起有落很正常呀，再说了，这也可能只是很多技师发现一直卖不动，就慢慢失去了药包促销的热情，你努力，不代表这里所有的技师都努力，是不是？”

        “我也希望是这样啊，咱们都是一个地方上班的，谁不希望洗脚店好呢，可是你想想，技师做沐足药包的促销，是对自己有利的事，说白了，卖的多挣的多，赚钱的事上，谁还会不想多赚一点呢？所以，就算是失去热情，也不至于失到一个地步，看到钱不想赚吧？再有，如果拿洗脚店比成我们这些技师的话，这每个月的药包销量，有涨有跌是很正常的，但是如果一直跌，大家还会觉得正常吗？”

        “难道，就没有别的可能了吗，这家洗脚店，就真的走到了尽头了吗？”

        “会不会现在钱不好赚，大家都开始护起自己的钱袋子，然后，不必要的开支，都统统砍掉了呢？你看这个沐足药包，连保健品也算不上，说是药包，谁还会真的把它当药看待，每天离不了呢？”

        “不，不是这样的，我后来想过了，店里药包的销售额连续下降，到底说明了什么问题，一开始我不是没有想过很多其他的可能，但后来，别的可能都很容易排除了，所以，不承认这个，也没有办法了，现在，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大家一件事，洗脚店的生意在变差，到这儿来的客人，在慢慢减少，这，就是事情的真相，惟一的真相。”

        刘芸芸听到这里，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她进入这家洗脚店里不算时间最久的，甚至连久都算不上，但这儿毕竟是她第一个想长期留下来的地方——以往在不同的工厂之间，游来荡去，新鲜是新鲜了，但是人真的沉淀不下来，也不能真正学习一样东西，她本来以为这里是她改变的开始，可是谁曾想到，现在看来，也是不行了。

        对了，师傅当日选择悄悄却绝然的离开，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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