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要抓就抓着
        刘芸芸自谓自己是堂堂正正的人，如今不过是遇上了一个披着人皮的狼而已，她首先要在身份上确认自己的对方的不同，并时刻铭记这样的不同。

        因为，这样的不同，对于她来说，既是劣势，也是优势——狼再凶残，也不过是动物；人再柔弱，却仍然不失人的高贵。

        一个人，一头狼，有什么好交集的呢，她把对方的目光，全然想像成动物的目光，如此就好——目光而已，只要对方不张牙舞爪地扑过来，那就完全伤害不到她，她也可以完全不放在心上。

        不过说来很奇怪，虽然刘芸芸现在要顶着来自客人双目刀砍斧削般的压力，但是她手上的动作，竟然没有怎么受影响——在不知不觉间，刘芸芸的潜意识中已经把她手上的功夫当成一根救命稻草，不说这个可以保自己平安无事，至少可以让她在熟悉的步骤中，保持起码的镇静——不然，她还能怎么样，难道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孩般大呼小叫的吗？

        不，她才不会。刘芸芸现在一方面心里有着作为女人最自然的胆怯，但是另外一方面，她又被奇怪地激发出了好强之心，憋着一口气，偏要和自己的恐慌做斗争，也和这个看起来很令人憎嫌的客人做斗争——她是一个正正经经的手艺人，师傅说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这一点，为什么要怕这个只是看上去让人讨厌的客人呢，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人家什么也没有做呀，是不是，一切都只是她自己心里的胡思乱想而已。

        不对，并不是自己的胡思乱想，这个客人自己一开始就发现他不太对劲，而且按他后背时他趁机往后靠，往她的身上蹭，再加上现在她低头为他按摩脚部时，他如此肆无忌惮地直盯着她，恨不能从她身上剜出什么美味吃掉——这个客人，就是一头贪婪的狼，而她，现在就是对方眼中的猎物。

        可那又怎么样？来占便宜的客人，这个讨厌的家伙又不是第一次，而且听这儿的其他技师说过，更过份的客人也不是没人碰到过，自己实在是有点少见多怪，太过于紧张了——就算对方是一头狼，可这头狼只是看一看瞅一瞅，顶多也就是蹭一蹭，自己不应该为碰上如此绅士的狼而感到庆幸吗？

        刘芸芸心里翻来覆去，一会儿觉得自己碰上的客人是个极为讨厌的家伙，一会儿又觉得人家也不是那么坏，暗自庆幸；一会儿觉得自己要随时保持警惕，因为危险近在眼前，一会儿又觉得没那么严重，不过是碰到一个想蹭点油水又没有那么疯狂的胖子而已，一点儿也不可怕，没准自己一声尖叫就能将对方吓软在地。

        想到这里，刘芸芸心里镇静了很多，虽然担心仍然是担心，惧怕也真的是惧怕，但是她认定既然自己选择了这个行业，就必然要面对形形色色的客人——她都做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了，才遇上第一个可以称得上难缠二字的客人，认真说起来，运气已经是相当相当不错的了。

        可是让刘芸芸始料不及的是，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凭着忍耐坚持完整个过程的时候，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客人那边，又有了新的动作。

        在帮客人做足部按摩的时候，通常的作法是两个脚轮流，毕竟两个脚一起操作，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只在某些特殊时候使用，大部分的情况下，技师只会对客人的一个脚进行按摩，刘芸芸从师傅那儿所学的自然也是如此。

        就在刘芸芸抓住客人的一个脚认真地按摩、努力地想要忘记可能的危险之时，她忽然发现有些地方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可是仔细去感受的时候，那东西又不在了，难道是她的错觉？

        或许是，自己现在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应该就是因为这种紧张，所以才出现了某种奇怪的幻觉，嗯，一定是这样的——既然如此，先不管它。

        刘芸芸打定主意，不去理会刚刚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可是很快，她发现，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这怎么可能，一次是错觉，两次是错觉，不可能每次都是错觉吧？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而且这问题，很可能又是来自这个令人讨厌的死胖子！

        这念头让刘芸芸心中一紧，对呀，她怎么可以忽略还没有解除的威胁呢？可是，胖子人此刻和开始一样，好端端地半躺在按摩椅上，又怎么可能对她动手动脚呢？

        等等，“动手动脚”，胖子的手果然是够不到她的，可以直接排除嫌疑，连着胖子的背部，胖子的上半身，都可以一起排除——但是，此时此刻，胖子的脚可是离自己最近的，难不成，这个死胖子，真的动起了脚上的心思，开始和自己“动脚”啦？

        只有这个可能！不管如何，面对这样的客人，她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这个死胖子，不要怪我刘芸芸用有色眼镜看你，谁让你不知道自重，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占我的便宜，让我不得不防着你，不得不有什么问题，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

        有了怀疑的目标后，刘芸芸迅速分析了一下当前的情况，马上将目标进一步缩小——没错，胖子的一只脚，现在可还是握在她的手中，这只脚，可以先定性为清白的，剩下的，就是死胖子的另外一只脚了！

        哼，怀疑归怀疑，证实的程序还是要有的，她刘芸芸不会错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坏人，是，或者不是，马上就会有答案——果然是另外那另脚的问题，她刘芸芸一定不会弄错的。

        刘芸芸明白，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要镇定自如，不露出丝毫异样——要抓，就要抓一个正着，她不能什么还没有抓着，就先打草惊蛇，不单拿不到自己想要的证据，反而可能被客人反咬一口，责怪她服务态度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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