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三：不止找乐子
        苏艳霞的语调是轻柔的，轻柔的甚至有几分迷离，随着如此轻柔的叙述，她自己被更深地带回到了过去，带到了那次的陪酒现场，也同时把这样的现场，投射到了她的老乡刘芸芸的眼前。

        “每个行业都有这个行业的要求，既然投身这个行业，满足这个要求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所以，做我们这一行的，喝酒这回事还有啥说的呢？我当时也没有想太多，不就一杯酒的事嘛，于是就拿来了啤酒，麻利地开了瓶，然后为当时那些在座的每个人都满上了酒，当然，也没有少了自己的那杯。”

        “还好，只是啤酒而已，如果你能喝酒，还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听那些喝酒的男人说过，啤酒没有什么劲，喝起来就跟喝水差不多。”

        “嗯，芸姐，如果像你所想的那般，就好了，我只能说我们都太单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没错，只是喝一杯啤酒，确实没有什么事情的，可是我后来终于明白，那个让我喝酒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安什么好心，他的目的，也并只是让我喝杯酒那么简单，你先听我说，然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刘芸芸不再说话，她已经猜到了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且苏艳霞现在好端端地躺在自己身边，说明当时没有太大的凶险，可是对于女人来说，凶险的含义是多样的，她实在猜不出来她的这位老乡，到底当时经历了什么样的惊涛骇浪，而这样的惊涛骇浪，在她这位老乡做酒水销售的日子，总共又经历了多少。

        原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容易，只是她不知道而已，就像她一样，刚刚还认为老乡受的苦没有她多，但是现在听来，老乡所经历的，很可能和她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也不一定。

        “那会儿，我端起满了啤酒的酒杯，说了一番客套话，大意是祝愿那些在场的男人们生意兴隆发大财之类，随后一饮而尽，我估计当时自己这般豪爽的举动把那帮男人征服了，他们一个个也没说别的，连声叫好，各自举杯也干了自己的那份。”

        “看不出你还这么厉害，这事儿，不单是会喝酒那么简单，面对那么多男人，你能不怯场，还那么镇定自如，我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可是人在船上，不这样也没有办法，我当时也是赶鸭子上架，勉强说服自己撑着，实在说起来，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那样的事情，要是再来一次，我未必还能有这样的表现。”

        刘芸芸听着苏艳霞这样幽幽地讲着，心里猛然一惊，猜想是不是这事儿还是刚发生没有多久的，而她的老乡是不是因为这事儿而辞职不干了？所以，她的老乡此来的目的，并不是她开始所以为的那般潇洒，而是心情郁郁，出来透气的？

        很有可能！看来，她还是把别人想的太幸福了，总以为自己所做的工作才是世界上最不幸的工作——原来，别人也有别人的不幸，就比如她的这位老乡，还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样可怕的事呢，就算她这位老乡当时成功全身而退，估计其间的种种感觉，也是相当令人难以忍受的——换成是她去面对，情况怎样，结果如何，一样不好说！

        她不是自诩自己很厉害吗？她不是觉得自己受过许多许多常人没有受过的苦吗？确实是，所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经历，尤其是那些让人屈辱落泪的经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可是现在看来，她这位老乡在工作中所遭遇的，一定也有过流泪的时候，而且，那样的泪，咸涩程度一点不比她的少。

        刘芸芸这样想着，突然觉得自己过往所受过的那些苦，虽然一件件都在，但是蓦地压在她身上的份量轻了很多，与此同时，她觉得自己的心与她这位老乡的心，也一下子贴近了很多。

        刘芸芸也更加关注苏艳霞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为她这位老乡可能有的种种麻烦而暗暗捏一把汗。

        “我看着那些人都干脆利落地喝完了酒，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心里还觉得自己干得漂亮，于是放下酒杯，祝他们用餐愉快，就准备转身离开，可就在那个时候，带头起哄的那个男人喊住了我。”

        “哦？果然像你前面所说的那样，这个男人一定是没安好心的，咦，对了，当时就没有谁可以帮你救下急的吗？”

        “我也想有啊，可是，哪里可能每次你有事的时候，都有人救急呢？而且，当时那位客人起哄是起哄，也没把我怎么样，谁会说什么呢？那种场合，那样的时候，一旁的客人只会想着要看笑话取乐子，老板就更不用说了，这种小事儿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估计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是啊，也许对于我们这些女人来说天大的事，但是对于那些男人来说，什么事也没有，纯粹就是一个无聊的笑话，是他们找乐子的一种方式，可是他们找乐子可以，为什么要找到我们头上，我们不是他们的乐子！”

        “有什么办法呢，每个男人都喜欢拿女人找乐子，我也知道这一点，可是我改变不了他们，只能在他们想要通过我来找乐子的时候，及时喝止他们。不过，对于我来说，那一次的事件，并不单单是找乐子那么简单。”

        “哦，难道这些人还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真的对你做什么不成，他们哪里来的这种胆子，这，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唉，没有当众做什么，但是对于我来说，也离那种程度不远，或者说已经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了，在我准备见好就收赶紧溜掉之时，你知道那个带头起哄的男人说什么，哦，对了，那个男的脸上很多胡子，长草一般，看着就怕人，我心里暗暗把他喊成胡须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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