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一：骨子里一样
        林永亮抛出问题的时候，自己也显得有几分凝重——这突然凝重的气氛，让田大壮不得不认真思考对方的问题。

        是啊，面对林永亮老乡的合理要求，工头不退反进，又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呢？

        显然，工头不可能答应林永亮那些老乡的要求，如果是的话，林永亮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指工头欺负人，也不可能拉他出来，在这里上这半天话了。

        四周静悄悄的，虽然也有偶尔经过的行人车辆，但是对于田大壮来，他自动屏蔽了那些声音，让自己的心慢慢归于澄明，澄明到一个地步，以至于他可以只是专注于林永亮的问题本身，或者更进一步，他可以让自己移身换位，出现在林永亮老乡和工头在一起的那个场景中。

        不过想来想去，田大壮不得不承认，工头所提出的条件到底是什么，他着实想不出来——或许，套用林永亮的话来，他毕竟他还不是适合做工头的那类人。

        “永亮，我实在想不出来，我又不是工头，谁知道他会和你们老乡提什么古怪苛刻的条件啊，还是你直吧，这才想了多大一会，搞得我头都痛了，关键是啥也没想出来。”

        “嗯，都你不是当工头的料吧，因为你不够狠，没有那种只要一有机会，就趁势欺负人的心。告诉你吧，老乡当时到这儿的时候，我虽然也没有猜出来，但是大概猜到了工头肯定是拿什么坏威胁我们老乡，不然的话，老乡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放弃自己合理的要求呢？后来老乡自己揭开谜底的时候，果然是，工头的条件是，要拿回所欠的工钱，并不难，甚至一次性拿完所有的工钱，也是可以的——”

        “哇，工头真的有这样大方爽快的吗？那你们老乡听到这儿的时候，是不是双眼亮得像灯泡一样，以为好事就近在眼前了呀？”

        “你的可叫一个对，不单老乡听到这儿的时候双眼发光，我们那会儿在听的时候，也是一阵激动，还暗想着有门，看来这事儿可以顺利解决了，可是又一想，不对呀，看老乡那愁眉苦脸的样儿，如果真的是解决了，老乡没有必要在我们面前摆出这副表情，更没有必须现在还跑到我们这儿请求支援了吧？嗯，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工头那看似大方爽气的法背后，肯定大有文章，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而已。”

        “是啊是啊，我怎么把这茬忘记了呢，那永亮你快点接着，工头下面的文章是什么，难道真的是威胁你们老乡的话吗？”

        “那你以为是什么呢，如果真是好话，那也不是我的那个变着法儿欺负人的工头了，那家伙得很干脆，要拿所有的工钱可以，但是拿完后，便立刻和这个工地再没有一点关系。”

        “等等，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下听不懂呢？”

        “我们老乡当时也是一头雾水，还不明白工头的和工地再没有一点关系意味着什么，就那样呆愣愣地看着对方，不明所以。工头这会儿倒也不再遮遮掩掩的，直接跟和我们老乡摊牌，要么先拿一个月的工钱，工头欠你一份人情，以后一旦有钱，立马将所欠的工钱发给你；要么现在一次拿走所有的工钱，同时，离开这个工地，因为工头不需要这种在困难情况下，不愿意配合的工人。不过放心，按工地每个月所开出的这么高工钱，只要前面人一走，新的人后面就能立马招过来，反而作为工人，要好好想一想，一脚踏出这个门之后，下一家工地，能不能再拿到这么多的工钱，能不能再遇到这么爽快的工头，那一切可都是未知数了。”

        “天啊，这个工头也太厉害了，要么拿钱走人，要么留钱留人，二选一，还没有别的选择，这条件，也确实有点有点苛刻了一些，这不等于强迫人吗？”

        “大壮，你可错了，工头并没有强迫人，相反，他把这个选择放在我们老乡面前，客客气气的，既没有恶言恶语，也没有找几个膀肥腰粗的大汉站在一旁明着吓唬你，人家做这一切的时候，可是斯文得很呢！”

        “永亮，你是在反话吧，前面不是还讨厌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吗？怎么这会儿倒开始夸奖起工头斯文来了呢，我才不信你的这话呢！”

        “你这么了解我啊，好吧，我承认你的是对的，可是你想想看，不管我喜欢也好，讨厌也好，难道那个工头不确实是非常斯文有礼貌吗？这就是人家的厉害之处，伤害你，欺负你，还要体面优雅，明明里面就是个土匪，偏偏要在外面做出君的模样，你怕人不怕人？”

        “我觉得也不一定是，工头可能只是对你们那些老乡这如此客气，至于工地上那些没有什么势力单枪匹马出来混的工人，估计就享受不到这等好的待遇了，不定他们一进门，工头就把他们吓得差点跳起来呢。”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可即便工头对我们老乡客气，还不一样只是表面上的，骨里与对待其他工友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他仍然要欺负我们老乡，仍然是想侵占我们老乡的好处，连他们本应该拿到的工钱，都百般推诿，用种种借口拖延时间。”

        “就算工头骨里一样，可是你不能否认的是，外表也还是有差别的吧，这种差别，不就是因为你们老乡多，而且还那么抱团，所以工头在面对你们时，才不得不有所忌讳吗？”

        “反正我是不会吃工头这一套的，管他客气也好，不客气也好，只要骨里是想欺负我们，或者是我们的老乡，统统都不行。”

        “那你们的那些老乡呢，他们到最后，反应如何？他们选择答应工头这苛刻的条件，继续留在工地上，还是直接拿钱走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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