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刺(二) (3 / 3)
        达达威：“好啦，我看你快变成老太婆了，竟然对着一个小丑发牢骚。”

        夫人嗔怒地瞪他一眼，笑着走了。

        达达威坐在不远处一张躺椅上，看咪咪为庞塞表演小戏法。看着看着，困意袭来，鼾声顿起，进入梦乡。

        咪咪停止动作，瞅着面前的孩子。

        世上大概唯有他知道：这个叫庞塞的孩子根本不是什么“义军烈士的遗孤”，而是前帝国狮子军团第一骁将雅里赫的独子。雅里赫在决斗中被达达威杀死，导致狮子军团惨败，他逃到白色庄园，受雅里赫遗孀委托收下庞塞，并发誓一定抚育孩子长大、将来为雅里赫报仇。当他带着孩子来到京城时，因身陷困境、走投无路，只得编造谎言，说是在半路捡到的烈士遗孤，把孩子交给了达达威。

        那个叫波利尼的孩子才是真正的烈士遗孤。他父亲就是当年义军将领波辛（波辛夫人在《八方客店》托孤的事轰动一时、世人皆知）。巧合的是：波辛恰恰是被庞塞的父亲雅里赫所杀。现在，这些杀人者和被杀者的后代都被命运驱使齐聚在达达威家中。当他们长大后，知道了彼此父辈的恩仇，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呢？

        想到这，咪咪嘟囔道：“只有天神才能安排得这般巧妙。”

        然后悄声问庞塞：“你知道父亲是谁吗？”

        庞塞点点头，用稚嫩的小手指指熟睡的达达威。

        咪咪摇摇头，喃喃道：“不，他不是你父亲！你父亲是…。”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拔出了靴筒中的匕首。

        “这样的好机会岂能错过？只要一刀下去，我与他的仇恨就结清了。去他的武士誓言！去他的密朗！去他的勒克苏！”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近睡梦中的达达威，对准他起伏的胸膛举起匕首…。

        就在这时，已经蜷在沙发中睡着的小庞塞无意识地唤了声“爸爸、妈妈…”。

        细小的声音虽不足以唤醒酣睡中的的达达威，却如霹雳般炸在咪咪耳边，使他停住了正要扎下去的匕首。

        因为他忽然想起一个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重大问题——以后庞塞怎么办？以庞塞虚弱的体格、倔强的个性，谁能像达达威及其夫人那样不厌其烦、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甚至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去深山搏杀老虎）？如果达达威死了，按传统习俗其夫人必定殉夫，那么今后由谁来管教庞塞？交给我？一个小丑，哪有资格和理由收养他（何况杀了达达威后，自己的命也难保）！交给密朗？不出三天就会把孩子折磨死！交给勒克苏？他只会把孩子培养成邪恶的下流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同伙中竟然没有一个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这令他不禁想起一句古老的谚语——“告诉我，你的朋友是谁，我就知道你是谁”。

        犹豫片刻，他遗憾地叹口气，收起了匕首。心想：“等孩子懂事后，再把他的身世告诉他。是替父报仇还是认贼作父，由他自己决定吧。我呢，在孩子长大之前还得继续当我的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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