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长亭送别 (1 / 3)
        原以为杨士奇也会象王振一样为我践行，但一个下午却没见到他，直到几已入更，他才一脸倦容地与叶黄二人走进杨府大门。

        不过杨士奇显然没有将我明日即将赴任的事忘了，但他却也没有长篇大论地与我喋喋不休，而是凝视着我，半晌后方才沉重地吐出：“万事国事为重，黎民为重！”的话，而后跟我道声晚安后，径直走进房间。叶黄二出来后不久，房内就传出了微微的酣声。

        看来杨士奇真是累得厉害了，不然以他素爱清洁的脾性，也至于倒头就睡，而且还发出只有他困极才会发出的酣声。回想昨夜杨士奇房内似乎也一直不安静，也不知他工作到什么时间。想必是昨夜没有休息，今天白日里又辛劳了一天，是以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杨士奇年事已高，精力处于衰退期，却还常常废寝忘食地操办工事，自然会有这等状况。我略通医理，明白他最需要的是静养，也就此事曾经劝过杨士奇，他却总是国事为重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

        不管杨王二人的争斗究竟为的是什么，是意气之争还是争权夺利，这些都已不在我考虑之中，但我还是不得不佩服杨士奇这种公而废私的襟怀。

        此时的我，受魔气的渗袭，全然将与杨士奇会面时，被他悲天悯人的胸怀感动的情景忘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全是纯功利的考虑了。

        依照惯例，我一大早就进了皇城，在朝会上与皇上辞行。朱祁镇初见我时双目一亮，似乎又有什么新的发现想要马上对我说，不过幸好他也对“君无戏言”颇为看重，不然弄不好就要将我留下来。就是这样，朱祁镇也破例地率群臣直送出皇城三里以外方才回宫，这原本是将军们远征时方能享受的待遇。

        临别之时，杨士奇仍是说着昨夜说过的道别辞：万事百姓为重。

        此行匆匆，都没来得及照旧习拜谢杨荣就要远行，对此我还有点过意不去，但现在也只能与他道声保重了。

        谢绝了杨士奇还有王振想要派出一人随身服侍的好意，目送朱祁镇与群臣们远去后，我孤身一人，翻身上马，绝尘而去。让我微有意外的是，朱祁钰并不在送行队伍中，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病弱的身子的缘故。

        也不知驿官是否有意，给我牵上来的马看似温顺，实则暴躁，只一上路就一直与我闹别扭，好在有欧阳步云教我骑马的经历，不然还非得出丑不可。马儿在吃了我几次苦头后，终是不敢再倔。而且似乎受环境影响，放开四蹄，跑了开来。

        若说从京城到江苏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乘舟南下，即轻松又可稍减旅途之苦。但我此行的要务是推行新政，当然要对民情有所了解才行。不然到时新政出台，从上至下，均是受人抵触，那我这个江苏布政使的官也就到头了。对于民情的了解，我多数只是耳闻。只是在船上听过众船工们的牢骚之言，并无亲眼目睹。民间疾苦，除了见过刘安山欺压善良外，其它并没有见过。是以此次南下走旱路，还有探查民情之意。

        虽然是一大早就出的门，但皇上亲送出宫门，却是耗时多多，加上被马儿折腾了一会，到了下一个驿站之时，已近正午时分，看看头顶正毒的太阳，我催马进了驿站。

        将马绳递给迎上来的驿吏，我走进驿站，却是变得有点目瞪口呆。这个驿站因离京最近，规模自是不小，但此时大厅却坐满了人，今早不见踪影的朱祁钰正坐当中，口角含笑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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