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事出有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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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事出有因
        杨士奇老气横秋地道:“小王何出此言,朝中何人不知王振为皇上办事日夜操劳哩!就算是犯点小错也不必自责,人非圣贤嘛!”咳嗽几声,杨士奇声音低了下来,有气无力地道:“老夫老朽,今后的朝廷还要靠小王你这等忠良之士来辅佐呀。”

        虽知杨士奇与杨荣一条心,只是杨士奇竟是在没有与王振有任何冲突时骤然发难,仗着年老,以老卖老,完全以长辈的身份数落起王振来,全然没有把王振当成与自己平起平坐的当朝大员,这简直就是对王振的羞辱了。

        虽知对方有意落自己的脸,可是王振却无法翻脸,只因这小王的称呼,原是在他未发迹时杨士奇对他的称呼,此时听杨士奇左一口小王,右一口小王的叫着,王振心中恼恨之极,却只得笑颜以对,待听到杨士奇语带叽讽地说到忠良二字时,王振再也挂不住脸,只是他城府极深,虽然到此等愤恨之时,亦不忘克制,道:“既然有杨大人在这,那下官也就算功成身退了,正有下官有些机要没有处理,就此先行告退。”一拂袖,不待众人与他道别,冲了出去。

        杨士奇与杨荣相视一笑,眼中无声地交换了一下信息,口中道:“王大人公务繁忙,自己一走了之,把这等招待诸位的重任丢给了老夫,只是老夫方才已然明言,只能喝三杯。既然三杯已了,那老夫也不能再喝,只好先对诸位陪不是。”

        目光流转,看着谢志诚,杨士奇笑道:“谢贤侄是当今状元郎,又经常与令尊在外交游,当不会怯场,那这个酒官就交由你来做吧!”谢志诚忙站了起来,连声推辞。

        “谢贤侄不是想老夫在这陪你们喝个通宵达旦,明日无法早朝吧?”杨士奇大帽子盖下来,杨荣亦是在旁帮腔,谢志诚推无可推,只得应承。“既然找到了行酒陪客之人,那老夫也要学学王大人,先行告退了。”杨士奇笑着说。

        “逸仁老弟,你也不要在这狂饮不休了,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爱惜,大夫明明说了不能酗酒,你偏是不听,以为自己还是年轻人么?跟我一块回去吧。”杨士奇抢过杨荣正仰头欲倒的酒杯,轻骂道。

        杨荣嘿嘿一笑,对正痛心疾首的杨士奇陪笑道:“你也知道这些日子我被管得紧,今天难得有机会喝点,都还没尽兴哩。你就让我再喝点吧!”话中满是恳求之意,说话时竟是伸舌在手上舔了舔,将先前狂饮时滴落的酒舔净,以他的身份却做出这等事来,而且从杨士奇与他的对话中可听出他不能沾酒,此老却是揪住机会就不放过,可算是真正的嗜酒如命,或是可说是要酒不要命了。

        杨士奇却不再理会他,反是对正饶有兴致看着杨荣的我道:“梁贤侄,你的洒量向来不好,老夫看你面如红纸,应是有几分醉意了,估摸着你也差不多了。老夫与杨大人要回去,你干脆也提前告辞,与我一道走吧!”

        杨士奇对探花郎分外亲厚,这在今日早朝时众人已经有所了解,却是少有人知我住在杨士奇家中,此时听他一说,人人眼中闪过异样神采。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

        我正为这显得没完没了的酒宴暗暗头痛,不知何时方是了局,最怕真应了王振所言,不醉不归,那可就不妙了。以我的酒量,再拼下去,满场之中,只怕最先钻到桌底的就是我了。听到杨士奇招呼着回去,心中大喜,面上亦是神采飞扬起来,让他人还以为我是在众人面前露脸了而高兴——得首辅大人青睐,自然有这资本。却不知我只是为了逃脱这令杨荣挂念,却让我头痛的酒而已。

        与谢志诚等人拱手道别后,我跟在与杨士奇、杨荣身后,走出斥鼻皆酒的大堂,耳中一直听到杨荣小声嘀咕,说这“碧水清泉”虽然并非极品珍藏,但也是难得美酒,平日很难喝到,只可惜却不能尽兴。心中暗笑,不想杨荣在美酒之前,竟有如孩子遇到心爱之物,念念不忘。

        “王振实乃国贼也!”甫入马车,车行数十丈后,杨士奇喝住仍是喋喋不休的杨荣,忽出惊人之言。

        看到面色凝重的杨士奇,我心中一片混乱。

        杨士奇叹了口气,苦笑道:“老夫亦知这时说出这等话,实是难以让人相信。王贼今日朝堂上一番做作,已然在众人面前留下忠君爱国的印象,而他本人也确有过人风范,不由得让人起亲近之心。”摇了摇头,杨士奇目光停留在我脸上,心却不知飞到了哪,缓缓道:“此人极为伪善、做作,当年亦是这样把我骗倒,谁知到了今日,我却对他毫无办法。”杨士奇说到这,声音渐无,只是嗟叹不止,却没有再说话。

        “先帝在位时,王振在御书房行走,又身兼年幼的当今皇上伴读,平日里很是伶俐,很得先帝欢心,我等亦以为他是个可塑之材。”一直沉默不语的杨荣接过话茬,追忆往昔:“当今皇上性喜玩闹,一日,功课没完就早早地出来玩耍,左右陪侍无人敢言,王振却当场训斥,言语激烈,毫不留情,恰好被从御书房出来的杨大哥看到,以为王贼有御史材料,遂向先帝举荐。”

        “先帝向来对大哥言听计从,听到王振竟是这等人材时,立马就提拔此人,后来虽然没有把他放在御史之位,却也让他身居司礼官之位。”

        杨荣生怕我不知司礼官为何物,又解释道:“司礼官所在司礼监掌管皇城里的一切礼仪、刑事及管理当差、听事等杂役,替皇上管理内外一切奏章,代皇上批答大小臣子上奏的一切公文。王振为人狡黠,善于逢迎,赢得皇上的欢心,通过对皇帝的个人控制及司礼监的独特权力干预朝政。”

        “只是事后老夫才知道,那日王振训斥之事本就是他一手安排出来的,只等老夫出御书房。”杨士奇痛恨道。自上得马车以来,杨士奇二人就不停地说着王振的所做所为如何让人不齿,却让我听得心寒,若二人说的是真,那王振的心思也确是缜密得可怕了。

        杨士奇道:“若是王贼虽重权势,但一心为民那我等也无话说,我二人并非贪恋权势之人。只要能为百姓办事,我可不管他的初衷为何!就算他假以皇上之名做此事情,只要是为民之举,我也可全当不见。只是王振既是贪权,又贪名,尚且贪利。”

        杨荣在旁义愤道:“王贼身居高位,借机收索贿赂,甚至**,自仁宣二帝以来的官场清廉之气亦变得荡然无存。民间冤狱频起,百姓怨声载道。只是迫于王贼掌控的锦衣卫弹压,敢怒不敢言。”

        说着话的杨士奇也不管我心中感受,又是说出惊人之言。杨士奇的话也可理解为,就算是王振要做皇上,他也可无视无见,想来他对朱祁镇也是灰心得紧。

        “贤侄一定心有疑虑,何以老夫二人会对你说出这等话来。”杨士奇象是已经从先前那种悔恨之绪中挣脱出来,笑道:“今日上朝之时,吾观贤侄对皇城种种只有欣赏之心,却无仰畏之意;上朝时别人俱是拜伏地上,你却有暇四处张望,心神不定,而看着皇上的眼神也无半点恭敬之心。是以老夫说出此等旁人听了大逆不道之言,你才能这般平静。”

        我心下悚然,不料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此老的眼中,就算是自己无意的反映也不放过,看来自己还是要在这方面痛下功夫,要更加善于伪装才行。虽然杨士奇的话解释了何以敢在我面前口吐逆言,也隐约明白了何以杨荣二人一直对王振不假颜色,但仍不能解释何以对我另眼相待,在我面前大骂王振这个当今皇上称为老师的人物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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