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巨人 (2 / 5)
        “又看见海鸥了……”

        他喃喃地，视线随着远去的海鸥渐渐下拉，层层前跃，最后定格在波澜壮阔的海平面尽头。

        岛上的人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海鸥了。住持过，上一次看见时，他是三十岁，还是四十岁？

        沐风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在最近，沐风经常可以看见这样的海鸥，它们偶尔从天空的尽头飞来，像是来自天堂的信使般，在岛上徘徊一周，发出那让人心神荡漾的自由之曲，又或是洒下几片白羽，然后又匆匆远去，消失在世界的尽头。

        那时候，沐风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飞向了远方，而不是留在这个面积不足五千平方公里的珠穆朗玛岛上。

        他也讨厌自己的名字，沐风，来自于珠穆朗玛峰。虽然这个名字是那个捡到了他，并且收养了他十九年的住持所赐予，但是他觉得这个名字里带有宿命的味道，意味着他的一生都将被囚禁在这个狭的岛上，永远无法跟随着海鸥的片羽，飞到大海尽头的可能世界。

        自由。

        作为珠穆朗玛岛上的第三代民，那是沐风最渴望的东西，有时候，甚至超过生命。

        对于他来，他脚下的世界是有限的，但是他眼里世界，却是无限的。每一天他到海边拾荒捞鱼时，他都渴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拥有一艘属于自己的帆船，随波逐流，漂洋过海，追随着海鸥与飞鱼的影迹，在飞舞的阳光和粼粼的海波中，到达大洋彼岸，找到那只在老人口中才提到过的旧大陆。

        可是沐风知道，那注定只是一个存在于自己心中的梦。大洪水时代结束五十年来，人类的远征队已经七次环球航行，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

        除了碧海蓝天，还是碧海蓝天。

        远征队的人如此。

        沐风挽起了身上潮湿胡麻布汗衫的长袖，擦了擦额头上带着泥沙的汗珠，脸颊上多了一道半月形的污渍，但半天的劳累却稍稍消减。他将手臂上的尘土在腰间随意抹了抹，满意地看着地上的半月型石灰岩阵，这是沐风自己设置的简陋捕鱼机关，每当夜晚涨潮时，深海中的鱼群就有可能聚集到海滩边来，然后第二天退潮时，不慎陷进石阵里的鱼就会被困陷，成为涸辙之鱼，那时候，沐风就会用他的麻布袋，在其他拾荒者到来之前把鱼群偷偷装上，回到圣庙后的山沟里，将鱼群放养其中。

        大洪水时代之后，人类的文明从地球上抹去，鱼类迎来了它们的盛世。但是大多数鱼群都在深不见底的深海里，能够到海滩边来的鱼虾既又糙，味道苦涩，并不鲜美。岛上没有足够的资源，联合政1府又对山林管理严格，渔和箩筐对于沐风是难以想象的奢侈品，他曾经在海边拾荒时见到过从海底冲刷而来的旧时代的破渔，但是第二天就被联合政1府的军官收缴，不但挨了一顿毒打，还被关了两天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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