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摩尼教的野望
        陆潇急忙扶起他道：“木掌门何必行此大礼，晚辈万万受不起。”

        “受得起，受得起。”木掌门千恩万谢，这才起身。

        “木掌门，在下尚有诸多疑惑，还望阁下指教。贵派弯刀门是何来历？这摩尼教的‘四煞’又为何要追杀你呢？”

        木掌门情绪稍微平复了些，缓缓地道来，“诚如恩公所见，人非中土人士。乃是波斯人，波斯名字叫达斯坦，取了个汉人名字叫木一聪。我父亲原是从波斯来的商人，往来于波斯和中土之间。后来因缘巧合之下从一位波斯的高人那里习得了一套刀法，名字唤作‘残月刀法’。”

        “哦，便是那玄狐子想讨要的秘籍。”

        “恩公明鉴。后来我爹也不做生意了，凭借这本秘籍开宗创派，在福建创立了‘弯刀门’。先前我是来自福建的行商，倒也非全然欺瞒恩公。我们弯刀门起源于波斯；摩尼教则起源于波斯的祆教，我们两派也算是同根同源。没想到。。。竟会有后来的变故！”

        “‘弯刀门’自家父传至我手，到现在也历经了数十年，不敢发扬光大，在福建一带也是有名气。谁知几个月前，一队自称摩尼教圣使的人，奉了教主法旨，弯刀门今后纳入摩尼教管辖，若敢违抗，弯刀门上下一律处死，鸡犬不留！”

        “这摩尼教竟敢如此嚣张！难道这江湖是他家的吗？”

        “这恩公您就有所不知了。人斗胆问恩公一句，您可知为何少林武当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武林之中为何又人人称服，甘愿听其号令？”

        “这。。。”陆潇自懂事起，便听父亲少林武当是武林中执牛耳者，却从来没听父亲过为什么。此刻被木一聪这么一问，反而不知如何作答，“少林武当都是江湖一等一的大派，称它一句泰山北斗，原也应该。”

        “并非全赖于此。”木一聪道，“这少林寺千年古刹，经营中原武林多年，已经吸纳了各地的寺庙、僧侣近乎所有的佛家门派，整个武林的佛家势力尽在其掌控，少林派早已是江湖中佛门的代言人。武当派也是如此，各观的观主道长，乃至整个道家，都是武当掌控的势力范围。少林、武当能够成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能够主持武林中的大局，是因为他们背后站着的是佛道两大势力；有了佛家、道家的支持，他们才能够左右这庞大的江湖局势。”

        陆潇只道江湖只有快意恩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许多复杂错综的关系背景，不免对这个初次涉猎的江湖起了畏惧之心。

        “那摩尼教传入中土数百年，开设分坛‘九帅’，广收门徒，早已落地生根发展壮大。自身实力够强，它自然眼红少林武当的武林地位和其中能产生巨大的利益，也想有样学样，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然而武林各派各霸一方，侠客豪杰大多桀骜不驯，想要有自己的基本盘何其难也？然而‘有志者事竟成’，最终还是被历代雄才大略的摩尼教教主找到了自己的口中肥肉。”

        “那是什么？”

        “便是从域外传入中土武林的外来势力。历代以来，西域、西藏、南疆、波斯、朝鲜、日本、安南这许多地方的门派势力涌入中原武林的不在少数。。。一方面这些外来门派势力没有根基，势单力孤，很容易就被降服；另一方面他们想要在江湖中站得住脚，也想要找一个大树来乘凉。所以摩尼教得以迅速扩张，不断地征服外来的门派，吸纳异族武林人士。直到今日，外来的门派入其麾下，异域的奇人异士供其驱策，整个外来武林势力被摩尼教几乎都消化掉了。只有零星几个像我弯刀门这样的派苦苦支撑，倒也无关大局。”

        “啊，原来如此。想必此时摩尼教已经没有什么吞并的目标了，这才开始对你们弯刀门下手。”

        “正是如此。我扯远了。。。言归正传，那摩尼教教主派人传令要吞并敝派，我自是断然拒绝。那伙人倒也没多什么，只是悻悻而回。我自知得罪摩尼教，恐大祸不日就要临头，急忙安排部署门人设防，日夜监守；同时不断派人出去打探消息。这样如临大敌了几个月，似乎那边再没什么动静，我一颗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直到几前，我师弟龙南星竟然率其弟子，伙同摩尼教的人，骗过岗哨，直闯入我弯刀门正堂，要我让位与他。我这才知道，我师弟卖友求荣，早已和摩尼教勾结；这厮得了摩尼教的庇护，这便要来夺我的掌门之位。”

        “他的武功与我不相上下，支持他的门人并不在少数，加之有摩尼教相助，我自是败下阵来。双方厮杀一阵，渐渐地忠于我的门人弟子不断被屠戮。我惊怒异常，恨极了自己的师弟不念同门之谊。难道他真要如此绝情，将我们赶尽杀绝不可么？我在几个心腹的拼死保护下才得以逃了出来。千里奔逃，直逃到了江西，没想到今在这里还是被摩尼教的人追了上来。”

        到这，木一聪又是涕泗横流，“幸亏恩公助手相助，否则人早已做了那厮的爪下之鬼。”

        陆潇叹了口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只怕摩尼教不会容得下你。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我准备回波斯老家，终生不复足履中土半步。”他从怀中掏出一本薄册道：“这‘残月刀法’是我派秘籍，我带回波斯也无用武之地，便赠与恩公。一来感谢您救命的大恩；二来给恩公留个念想；这三来嘛。。。他日若弯刀门覆灭，这门刀法在武林之中还可留下一脉，我也不至于愧对先父。”

        陆潇几番推辞，见其意甚诚，倒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虽知这套刀法于自已用处不大，却也言谢收下。

        陆潇别了众人，一人一剑，孑然一身地踏上了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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