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少年 （九）
        “投降！”千钧一发之际，却有亲兵忽然大喊了一句，伸手拉住韩匡献向后猛扯。

        郑子明的钢鞭擦着韩匡献的ｘｉｏｎｇ口砸落，在此人的护心镜表面擦出一串亮丽的火星，随即又迅速举起，罩住此人的头顶。

        “誓死不降！老夫誓死不降！”韩匡献愣了愣，怒不可遏，用力扭动身体，大声叫喊。

        然而，他却无法挣脱来自背后的羁绊。

        “投降！我家将军投降！”双手死死扯住韩匡献的束腰玉带，亲兵头目韩德猛大声重复，身体因为紧张而不停地**。“你们刚才说过，弃械不杀！弟兄们，丢下兵器投降，我家就剩下我一个了，所有罪孽我自己承担!”

        “住口!不准投降！老夫誓死不降！老夫誓死不降！”韩匡献猛地回过头，双手朝着韩德猛脸上拼命抽打，“你承担什么？你承担得起什么？大伙不要听他的，杀了老夫，死ＺＨＡＮ到底！”

        他喊得真心实意，义无反顾。然而，四下里，却响起了一片兵刃落地之声。“当啷，当啷，当啷……”

        眼下这种ｑｉｎｇ况，保护着韩匡献杀出重围，绝无可能。

        按幽州军律，主将ＺＨＡＮ死，亲卫逃回，亲卫尽数ｃｈｕ死，家人抄没为奴。

        主将ＺＨＡＮ死，亲卫不知所踪，则亲卫皆以通敌罪论ｃｈｕ，家人皆连坐枭首。

        可如果主将投降了，亲卫也奉命跟着投降，家人却可以活着。

        这，是他们最后的一线生机。

        账，其实谁都会算，只是需要一些反应时间而已。

        更何况，郑子明先前，已经释放过一ｂｏ幽州俘虏，没有理由厚此薄彼。

        即便韩匡献回头追究，也有韩德猛这个光棍儿汗替所有人顶罪，大伙不至于统统被ｃｈｕ死。否则，就会让所有家丁心寒，从此之后，再无人愿意替韩氏卖力死ＺＨＡＮ。

        “誓死不降！老夫誓死不降！”韩匡献将众亲兵的动作都看到了眼里，忍不住涕泗交ｌｉｕ。亲兵的想法他能猜测得到，然而，他却无法接受。

        他是匡字辈儿，韩家在他们这辈儿，爬上显赫位置的只有四人。匡赞、匡美、匡献、匡胤，如果他临阵投敌，必然引起契丹皇帝的震怒，令韩氏多年的努力经营，彻底毁于一旦。

        想到这儿，他猛地低下头，朝着一名女将手中的钢ＤＡＯ就撞了上去。那名女将被吓了一大跳，赶紧飞身跳出老远，“你，你为何非要寻死，活，活着不是挺好么？子明，子明哥哥不喜欢杀人，顶多，顶多用你去跟契丹狗贼换些钱粮！”

        “他要死就让他死！”明明跟自己没任何关系，呼延云却觉得“子明哥哥”四个字，从陶三春嘴里说出来，格外刺耳。上前一步，将ＤＡＯ子横在了韩匡献的脖颈动脉ｃｈｕ，大声命令，“死啊！你赶紧死啊！挺大老爷们儿，别耽误功夫。”

        “你……”韩匡献被她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却忽然忘记了如何转动脖颈。手脚哆嗦，短短的山羊胡须上下抖动。

        “呼延家妹子，把ＤＡＯ拿开，别失手杀了他！”倒是郑子明善解人意，唯恐韩匡献被活活羞死，赶紧大声喊了一句，“他不投降就算了，人各有志。咱们把他抓回去关起来，回头还能跟幽州军换些钱粮！”

        “谁是你妹子？！”呼延云瞪起杏核眼，狠狠剜了郑子明一记，撇着嘴回应。手中的横ＤＡＯ却迅速收了起来，不再逼着韩匡献在投降和自杀两者之间任选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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