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蓬篙 （六）
        第二章　蓬篙　（六）

        五百打一万，并且身后还站着数千敌友莫辩的地方团练！这常SI，胆子大得简直可以把天都ｂａｏ起来！

        那可是一万武装到牙齿的庄丁，其中还有数百重金招募来的家将！而不是一万头低头吃草的ｍｉａｎ羊！即便是一万头ｍｉａｎ羊，想要宰杀时，也得先将它们分散开，然后一头头拉到远ｃｈｕ去动ＤＡＯ子，以免羊群里的头羊举起弯角，将屠夫顶得肠穿肚烂。他常SI，怎么就有勇气正面发起强攻？

        非但一众乡贤土豪们没料到他敢这么干，纯粹抱着看热闹心ｔａｉ而来的地方武将和练勇们，也被惊了个目瞪口呆。而ＺＨＡＮ马跨过一百步的距离，所需不过数息时间。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常SI那圆滚滚的身影已经与站在官道正中央，距离大队庄丁尚有近百步，却不知该向前还是向后的朱姓家将交叠。随即，半空中忽然窜起一道红光，常SI和胯下的肥马继续轰隆隆前滚，朱姓家将的尸体晃了晃，无声落地。

        “呀——！”距离朱姓家将只有三五步之遥的魏姓家将大声尖叫，努力拨转坐骑，掉头逃命。平素在十里八乡，他也算横着走的高手。可今天ｙｕ到真正百ＺＨＡＮ余生的老常，顿时就露了原型。而那常SI，又岂肯让挂在嘴边上的肥肉溜走？还滴着血的铁蒺藜骨朵奋力一摆，“喀嚓”一声，将魏姓家将的脊梁骨直接砸成了两段。

        “啊——！”尖叫声嘎然而止，魏姓家将气绝坠地。肥滚滚常SI策马从他的尸体旁迅速掠过，铁蒺藜骨朵指向下一名正在躬身从得胜钩上往起抄漆枪的家将。“噗！”借着ＺＨＡＮ马惯ｘｉｎｇ，铁蒺藜骨朵上的明晃晃蒺藜刺撞中对方的左上ｘｉｏｎｇ口，直没至底，然后将尸体继续推离马鞍，倒飞上了半空。

        第四名挡在正前方的官道上的家将已经抄着漆枪直起了腰，但是面对凶神恶煞般的常SI，他没有选择正面迎ＺＨＡＮ，而是拨偏了坐骑，准备利用自己的娴ｓｈｕ武艺进行ｃｈａｎ斗。

        这个错误足以致命，常SI挥动血淋淋的铁蒺藜骨朵给了他一下，也不管结果如何，立刻策马急冲而过。第二个衔着常SI马尾巴冲过来的是侍卫亲军指挥使王政忠，衔着王政忠马尾巴冲过来的是骑将李元庆，衔着李元庆马尾巴冲过来的是都头郝孝恭，每人都是一击而过，根本不管击中没击中。

        第五、第六、第七，也是一击便走，绝不停留。当第八位骑兵冲上前时，那名家将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第九名骑兵用长枪将他的尸体推下了马背，第十名骑兵毫不犹豫地策马从尸体上踩过，然后是第十一，第十二，第十三……

        被明光铠ｂａｏ裹着尸体，很快就在马蹄下四分五裂，转眼变成一团团肉泥。下一个瞬间，连肉泥也消失不见，只有马蹄下升腾而起的红ｓｅ烟尘。

        “给我上，给我上啊——！”到了此刻，乡贤的名义头领刘老大，才终于恢复了清醒。举起手指点向越来越近的常SI，声嘶力竭地呼喊。

        他试图将麾下骑着马的家将和庄丁组织起来，凭借人数的绝对优势，扼杀常SI的这一轮猛攻。然而，近在咫尺的事实很快就证明，这究竟是何等的一个痴心妄想！家将们纷纷拨马向两侧闪ｂｉ，骑着马的庄丁们纷纷掉头后退。其中大多数人都空着手，连重新将造价高昂的漆枪捡起来的勇气都没有，只顾着争相逃命，唯恐比身边的同伙慢上半步。

        家将和庄丁们吓坏了。诚然，在欺负老实巴交的乡民时，他们个个都曾经威风八面。诚然，在应付下山来“借粮”的土匪时，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也曾经勇不可挡。可是，前者往往都手无寸铁，而后者，通常也以威胁恐吓为主，与庄子的主人讨价还价之后，旋即带着ＺＨＡＮ利品撤走，目的绝对不是杀人。而今天，泽潞节度使常SI与他麾下的骑兵，却是如假ｂａｏ换的以命相拼。并且排列着严整的骑兵攻击阵形，队伍中的杀气直冲霄汉！

        对，杀气，的确是杀气。那种百ＺＨＡＮ老兵身上才会散发出来的杀气，跟普通土匪ｌｉｕ寇身上散发出来的凶气，完全不是同一个级别。没等他们靠近五十步之ｎｅｉ，庄丁和家将们胯下的ＺＨＡＮ马先软了三分，待他们将彼此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二三十步，画着野ｓｈｏｕ头颅的面甲和两眼里放射出来的凶光，已经令家将和庄丁们透体生寒。这种时候，谁选择主动上前迎ＺＨＡＮ，谁就是活得不耐烦了。ｂｉ其锋樱，才是唯一的正确选择！所有家将和庄丁们都无师自通！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骑兵军阵继续前推，速度算不上太快，却从不做丝毫的停滞。

        哗啦啦，哗啦啦，哗啦啦，家将和庄丁们组成的步骑大阵，像晚春的残雪ｙｕ到烈日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迄今为止，没有人主动上前迎ＺＨＡＮ。即便偶尔一两簇挡在LU泽骑兵ＺＨＡＮ马前的，也是因为躲ｂｉ不及，或者坐骑被吓得四蹄发软。骑兵们只是随便将手中漆枪朝前方递了递，就将这些障碍物彻底清理干净。随即，马蹄从尸骸上践踏而过，溅起一串串耀眼猩红。

        “这，这，这……”被骑兵们抛在身后一百七八十步远，一众刚刚回过神来的团练将士们，个个张大嘴巴，嗓子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他们的金主和乡亲，正在他们眼皮底下被常SI屠戮。而他们，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拯救，抑或从背后给常SI等人干净利落一击。

        如果他们蜂拥而上的话，凭着人数优势，未必不能将常SI和其麾下爪牙全歼。至少，也能重创对方，让刘老大等金主，从容撤离ＺＨＡＮ场，然后寻找机会卷土重来！可他们毕竟是朝廷的团练，朝廷兵马，而常SI，却是朝廷任命的泽潞节度使，他们所有人的顶头上司。

        “方大人，方大人，到底怎么办，您倒是给个话啊！”有机灵者迅速向团练使方峥身边围拢，哭泣着催促他替大伙做出正确选择。

        凡事都需要有人带头，只要带头人出马，大伙就可以一拥而上。并且过后即便朝廷追究，也是带头者被推出来挡灾，其他人借助法不责众的传统，继续快乐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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