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闭上眼 (1 / 4)
        自伙房里的那次斗殴之后，已经过去了十五天的时间，雪国平原上的雪一直在下，没有任何要停一会儿的迹象，站在奉天城的塔楼上放眼望去，北国雪原俨然一片白色的海洋，山川连绵就是那波涛起伏，脚下的奉天城就是在那汪洋大海中随波逐流的一叶扁舟。

        逐鹿军大营里正在清理积雪，如果指望着那些后营的辅兵，那么军营可能就要被大雪给埋没了，所以全军上下除了有任务在身的，基本上全部出动，就连那少了半边脸的郭巨石都攥着把巨大的木锨，甩着膀子在铲雪。

        整个大营里只有两个人没在铲雪，一个是正在鹿房里溜达的老侯，另一个就是正在柴房里劈柴的嬴华，他不是不去铲雪，而是他和老侯住的营房附近几乎是没有积雪，那里就剩下一个简陋的雪人，多余的雪都被嬴华早早就给推了出去。

        堆雪人的主意是老侯出的，人说返老还童，这个老侯也有那么点还童的意思。

        一日从鹿房溜达回来的老侯，看见嬴华正推着一个比他还大的独轮车，踉踉跄跄的推着小半车积雪往外走，突然提议道“娃儿，看你推的怪累的，不如歇会儿咱俩堆个雪人吧，呵呵”

        在遗忘的国土上东躲西藏的那些年，嬴华混迹过矿场，徘徊过驿站，见过在冬日里那些被层层保护的孩童们用积雪堆起各式各样的雪人，那时候他很羡慕他们。

        十三岁正是个说玩就玩的年龄，一老一小，两个不被关注的人一拍即合，开始在自己的营房门口堆起了雪人，嬴华当然是第一次堆，老侯更是只动嘴不动手，站在那儿瞎指挥，赢华堆来堆去，总是歪歪斜斜，塌塌散散的，不过即便如此一老一少还是玩的很高兴。

        经过几天的失败与摸索，赢华逐渐掌握了诀窍，开始堆的有模有样，胖娃娃，小老头，小马、插着树枝的小鹿……，到最后居然在老侯的胡乱指挥下，还真让他摸索出一套做雪雕的功夫。

        后来，老侯又有了新提议，那就是不如用雪做一个嬴华出来试试，一听说是要做一个自己，劈了一天柴的赢华顿时忘了劳累，火急火燎的夯实了一大堆硬实的积雪。

        可是雪人的姿势却难住了两人，站着也不好，坐着还不好，最后还是老侯的提议，干脆雕个嬴华劈柴像得了，没用上半个时辰，赢华劈柴像就雕好了，嬴华还特意削了根细长的木棍插在举起的双手上，假装那就是柴刀，然后俩人蹲在旁边看着这个形不像、神也不像的赢华劈柴造像傻乐。

        雪季，能在齐腰深积雪的平原上飞奔的只有骑着战鹿的逐鹿军，一队战鹿从雪原东部边界，断崖山南麓那片密林里钻了出来，在雪原上趟出几道深深的雪痕。

        队伍里一共有十头战鹿，应该是两个伍的兵力，马三山率领着队伍在前面拼命的开路，莫日根则吊在队尾，时不时警惕的向林子里回望，队伍算上马三山和莫日根只有八个人坐在鞍桥上，还有两个人横卧在两名鹿骑兵的身前，不断有鲜血流在雪白的积雪上，又被鹿蹄翻起的积雪给掩埋。

        奋战了三天两夜，与积雪的战斗暂时告一段落，在逐鹿军大营的外围被鹿骑兵们用积雪新建了一道崭新的防御工事，看着像是一道用白色玉石修造的外城。

        雪还在下着，洋洋洒洒的雪花撒在新修的外城上，被吸附，被黏连，继续着它们要遮盖一切的使命。

        嬴华在老侯的带领下，登上了靠近后营的那段积雪城墙，远远的眺望着东北方。

        雪花总是眯眼睛，嬴华把手搭在眉上，隐约能看到那里是一片被积雪覆盖的矮山，在矮山的阳面是一个被修整的十分平整的山窝子，看不清山窝子里有什么，只是在圣光照耀下好像有星星点点的镜面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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