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火婪阁楼
  苏一丹两次没死成。八月初七日这天，天气晴朗，几朵白云贴天南划，又有几块黑云沉沉北飘。杭州的中秋，徐徐秋风吹逐了炎热，晨时又带来了凉爽。苏一丹的婚嫁期只剩下最后一天了，早膳后，她理了理黑发，俯案挥笔又写下了一首“私奔问君”七字绝句：

  埃尘崎遥漫狼烟，独怜胎儿疼恨眠。

  北溜问君认乖否？南断颓垣留人间。

  苏一丹写完诗，她把乳娘叫到跟前，攥着乳娘的手，横心无泪地说：“生我之身是亲母，养我之身是乳娘，您待我恩重天下无镑可衡，您的情长天下无尺度量。我意决定，今夜子时，您陪我私奔莒州，寻那张公子，让胎儿认亲父。”奶妈便问道：“闺女！次日高公子卯时来花轿接嫁，那将怎么办呢？”苏一丹说：“乳娘！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那婚事不是我答应的，是谁应得由谁处理打扫吧。”奶妈说：“这如何是好呢？”这时，苏一丹和奶妈耳语了一番，那奶妈无语，点头默应，带上银子上街筹办去了。苏一丹又研墨展纸，挥笔写下了一首“火焚混骨”七字绝句：

  红绿喜轿颤悠悠，混骨火焱映杭州。

  焦骷压轿奏乐止，焚葬千愁万古忧。

  子夜时辰，一辆大蓬马车停在街道上，那千里宝马等急了，抬蹄刨地，扬头咴咴嘶斗。奶妈把两篮子全猪骨摆放在两张睡床上，泼上了籽油。苏一丹说：“乳娘！快把我那十盆心爱的金花银花带上，再把胡琴、宝雕砚和狼毫笔也带上，带足盘费，别的东西都别贪婪，燃火焚楼，私奔要紧。”

  大蓬马车向北疾驶飞驰，奔出杭州。苏一丹喊车夫停车，苏一丹和奶妈下车回首，望那团大火，青烟滚滚卷火焰，直冲云霄。耀红了杭州万物，映得美景更添姿色。苏一丹无声的泪水，犹如断线的珠子，飘混埃尘。她向那团大火方向叩头躬拜，喃喃哭诉：“亲爹！亲娘！不孝之女辜负了您的生养之恩，来世再报……”

  奶妈搀起一丹，便劝道：“别说这么多了，赶路要紧。”奶妈又安排车夫，要跑官道，北奔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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