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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你爸妈家桔子地临近的，就是你世军叔的桂枝地儿。你世军叔可是个种植师傅，比县里头的专家有能耐多了。整个村里就属世军叔种出来的桂枝品质最好，桂皮质量最上乘，买的价格也更高，桂皮卖得好自然就有人嫉妒，所以后面才有那长山火。”奶奶叹着气，以遗憾的口吻说道。

        “可是阿嫲，我不懂。世军叔家的桂皮卖得好，跟烧山大火有什么关系呢？”大良说。

        “傻孩子，就是有人看不得他们家过得好，想要毁掉他们家的桂枝林呀。”

        “那这些人也太可恶了。”大良义愤填膺地说。

        “阿嫲猜他们只是想给你世军叔一点点教训，好让他收敛一点，所以他们在他的桂枝林里点了一小堆柴火，打算烧掉其中长势茂密的一角，谁知道干燥的柴火最后越烧越猛，烧掉了整片山林。”奶奶心痛地说。

        “所以......大火就这样烧到石棉瓦房，烧了爸妈他们了？”大良脸带怒意，一股黑冲冲的他现在这个年龄段不应该有的怒意。

        “森林的大火从山腰开始往山顶和山脚迅速蔓延，着火的地带像断层一样把山顶和山脚分隔开来。好在你的父母那时正在给桔子树上药，远远就看见来势汹汹的大火。”

        奶奶叹了一口气，仿佛在可惜什么，又继续说道：“你的父母，他们本来能走掉的。我猜，也许是你的爸妈太仁慈了。在他们跑到山脚的时候，看看山头的大火，又看看山脚房屋连片的村庄，又傻傻回头去灭火了。可这是大山，哪有水来救火，于是他们就拿镰刀把地上能烧的杂草全割了，割出几米宽的秃地层，就像隔绝地带一样，把山火困在了山腰。虽然杂草被清理了，但还有一些树干大腿粗的松树没有办法处理，山火就像蚂蚁群一样爬上松树的树干，大风一吹，一棵传一棵地又烧开来了，但好在把山火蔓延的速度给降了下来......”

        一连串说了这么久，奶奶口舌显得有些干涩与吃力。大良拧开水壶盖子，急忙递给奶奶。他迫不及待地看着奶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奶奶的眼眶已是被老泪浸过一遍又一遍。

        确实如此，回忆本来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就好像快好的伤疤，再去揭它，鲜血又会涌出。更何况，死去的是她的儿子，是她的儿媳，是孙子的父母。

        “后面村里的村民看见了滚滚的浓烟，便零零星星地拿着水桶、盆子、铁桶、瓦罐走了过来。山里有地儿的，就心急如焚，山里没地儿的，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慢吞吞地磨洋工似的救火。可怜了我的儿啊......”

        说着说着，奶奶呜呜地哭了起来，大良也跟着呜呜地哭了起来，还得一边安慰着说阿嫲别哭阿嫲别哭。

        “可怜了我的儿啊......等到镇上**把火灭完的时候，发现山脚的几棵大松树下横躺了两具烧焦了的尸体，若不是认出送给**手镯，阿嫲都不敢认这两具面目全非的......”奶奶又止不住哭了起来。

        老人的哭声总是凄惨悠远的，一时间哭得大良也胆战心惊的。

        “为了不让山火烧到村子，想不到你的爸妈把命都落在那了......而村民们......”婆孙二人哽咽得说不出话，大良拥抱着奶奶安慰着她。

        这时一只翠绿色的小蚱蜢从禾苗飞出，跳过大良泪水模糊的视线，最后落在了他的膝盖上。不知为何，一股无源的怒意从大良的心底涌上来。他用力猛地一拍，蚱蜢体内的汁液沾满的的双手与裤管。

        可怜的蚱蜢，可怜的大良，但他竟感到一丝邪恶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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