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对酒 (1 / 2)
        思贲没了胃口，剩下的都便宜了青衫人。光吃肉不过瘾，青衫人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酒囊，美美地喝上一口后，递给思贲：“酒无独饮理，常恨欠佳客。后生仔，你也来一口罢！”

        思贲滴酒不沾。青衫人见他摇头表示拒绝也不以为意：“不识好歹的后生仔，酒可是个好东西啊！”他自顾自又痛饮了几大口，却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有无尽的心事。

        思贲一心想着明天要如何去辰州，如何躲避可能的追兵，又该如何去探听姑姑的消息，没成想青衫人喝得兴起，竟然又放声长吟起来：

        “老子不堪尘世劳，且当痛饮读离骚。此身已幸免虎口，有手但能持蟹鳌。牛角挂书何足问，虎头食肉亦非豪……”

        他中气充足，声音在山洞中激荡，似乎燃烧的火苗都随之微微跳动。思贲暗暗皱眉，没想到这家伙不但是个酒鬼还是个酸丁。担心声音传得太远，赶忙凑到洞口看了一下，只见洞外夜色深沉，并无异状，只是朔风呜咽，吹得少年打了个激灵——天气这么冷，可别下雪才好。

        回到洞内，小草蜷缩在靠近火堆的地上已经睡着，青衫客却兀自“万事一杯酒、长叹复长歌”，思贲不想理他，他却找上了思贲：“小子，知道我为什么对这里这么熟吗？”

        “你不是说过“四海为家”吗？”

        “想当年……”青衫客一下子却又兴味索然，转移了话题：“以前的事不说也罢。聊聊你吧，现在这里呆不下去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思贲不想理他。

        “祝参政何等人物，可惜生的儿子却不怎么样，孙子就更不成器了。一代不如一代，要是过不去这个坎，眼看老祝家就要断根喽！”

        “我爷爷、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自有公论，轮不到你来评判。至于我么，我今年才十四岁，希望你可以活到能够评判我的那一天。”思贲把自己的年龄虚报了一岁，接着又道：“怎么，你认识我爷爷他们？”

        “我跟祝参政有过数面之缘。至于你爹嘛，我没见过，不过见到你小子就知道你爹的脾气肯定也是一样的又臭又硬，假清高，不懂机变，落到这个地步一点也不冤枉。”青衫客仰脸又喝了一大口酒：“一看你就知道你爹没把你教好。还好意思说自己十四岁。人家十四岁都成家立业了，你还是这个熊样，文不成武不就，偏偏还胆小如鼠，连喝口酒都不敢，我老人家说话声音大一点都怕给人家听到杀上门来……完喽完喽！”

        “喝酒有什么好的？麻醉身体，消磨意志，几口黄汤下肚，就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酒醒过后还不是更空虚寂寞冷？瞧你的样子也读过几年书吧？是不是秀才？中过举人吗？考过进士吗？没有吧？一大把年纪了，别人都功成名就含饴弄孙了，你还在东游西荡，还好意思来说我？”思贲心头火起：“告诉你，本公子也不是完全不喝酒，哼……”

        青衫人一向自恃甚高，但是乡试却多年不中，引为平生之耻，一怒之下，索性弃文从武，在边军各地辗转沉浮，以战功、谋略而深得骠骑将军杨应龙的赏识，这一次来到辰州也是有要事在身，其人在播州当地可谓是位高权重，谁敢当面揭他的伤疤？

        “嘿，你是说老夫不配跟你喝酒了？”青衫客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熟睡中的小草突然醒来，警惕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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