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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漆黑，在空间里存在一个人，在黑暗中奔跑，漫无目地的。蜷缩，哭泣，在黑暗中沉思，痛苦，挣扎。在黑暗的末路，一面镜子等着他。

        白色是单调而纯洁的。

        天空笼罩在一切事物的上端。在四月的温暖季风中，田中踏上天桥的缓坡楼梯，他沉默着，神色黯淡。阳光平等均匀地洒在各处，带有希望的生机，暗示未来的丑恶地带。白色是枯燥无味的，他在心里重复一遍。

        离他几步远，偶然出现三名女高中生，打闹，推搡发生在他们其中，田中暂时停止他的思索，咽了一口口水，把自己靠在远离——只能是相对远离——她们的过道的另一边，他感到一股莫名的紧张，而其实他知道为什么。

        接近，相逢，交叉，缓慢的擦肩而过，田中感觉到无可救药的窒息。

        与田中擦肩时她们不自然地沉默，很显然是提防他，这是很平常的。

        田中靠着天桥的栏杆，下面的公路车水马龙，汽车高亢鸣笛，活像某些上世纪歌唱家在展示自己惊人的声调时所发出的声音。霓虹的广告牌错落有致地分散在四处，“重要的财富积累”，“只需要四弗司”，“学无止境”，有几个广告牌上面如是写道。他将头对准天空，从建筑的西边到东边，湛蓝得失神的颜色覆盖了所有可见之地，几片白云无规则形状，隐约停留在其上，或远或近，使天空像一翻破旧的，打了补丁的帆布。白色是出口，如同这幅天空，白色是它的舷窗。所有思想在这里得到催化，得到升华，形成一种新的物质，一种美妙的纯粹，那即是白色。

        但不重要了，田中思索着继续走它的路，离开天桥。今天是新学期的第一天，严谨而言，并不是去参加开学典礼，他——是所谓的“转学生”。

        空气带有一股薄荷味，路旁的梧桐郁郁葱葱。田中停下脚步，走到路边踮脚，摘下一片叶子，夹入书本。阳光透过叶隙落在田中的脸上，他看着路边人来人往喃喃自语，他们的身后，藏在树叶里若隐若现的红外线网正抹消一切妄想进入里面的物质。对于那些陌生的个体，他是一个未知的个体，包含可能的个体，对于即将见面的那些人来说，他的出场很特别，以转校生的身份亮相，这很异端，而异端等于危险。

        学校，这个时代的唯一真理，人所有的知识都将在这学习，所有人都将在学校获取一生所需的全部知识，“填鸭式，”田中这么称呼它。

        校门口学生有序地进进出出，如设计好的机器，而正面的大门映着几个用大理石雕刻的显眼大字——“北口筛分高中”，田中等到了一个不显眼的时机，从边角溜入，他使这些动作看起来非常自然，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门外有异样的响动，教室里的嘈杂声瞬间消失，紧接着门被打开，悠悠地走入两个人，后位的，是班主任。阳光恰好射在讲台。处前位的人往前踏了几步，扰乱空气中的尘埃，到达黑板的正中央。随着班主任的简单概述，田中又开始做自我简绍。

        “大家好，我是新来的……转校生。”在最后三个字说出之前，他迟疑了一小会儿，或许应该不能用这种象征性词汇，但他认为不说更显突兀。

        讲台下安静得吓人，当然，这是必然，毕竟班主任没有下达任何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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