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白日红尘长安路(十一)
        开赛前十分钟，数字定格在一万九千五百四十贯上。这个数字足够让萧燕燕吃惊，辽国的一年税收也不过是几百万贯。因为很多时候还有实物税，所以不包含在内。如果能把马赛推广到全国，数字很可能超过她的想象。第一场马赛只是选拔，从参赛的十位骑士中选出两位，进入下一轮。正好辰时，第一场开始。现场来很多王公贵族，他们不重视马赛，但他们的子侄辈儿被吸引。赛马一出，赛场上响起山呼海啸，声遏流云。十位来自不同家族的年轻子弟，骑马出场，挥手朝观众致意，点燃所有观众的期待。来自草原上的民族，忽然发现这与平日互相争斗完全不同，那些投入巨资参赌的人，更能感受。他们疯狂地在旁边喊叫，朝自己中意的骑士，如果不是有木栏围着，他们可能会直接冲进场地。

        马赛开始。

        从一开始就出现意外，一位骑士差点摔倒，他贴着马背，跑出去好一会儿才终于直起身子。赛场外的人一片惊呼，那些买十号赢的人忍不住破口大骂，气得猛拍栏杆，有些人爬上栏杆朝那位骑士愤怒挥拳。但这位十号显然毅力惊人，恢复之后伏好身子，不断轻夹马腹。李仲南却记得这位骑士，好像是来自皇宫。

        “这是娘娘的人？”

        “对，崇德宫幹鲁朵宫卫，是个汉人。”

        萧燕燕脸上有一股得意之情。因为这位骑士实在太厉害，赛程中段，他追上其他选手，不再是最后一名，剩下后半程，他展现出超高的骑术，居然一点一点追上，逐渐保持在第二的位置，第一名是兰陵郡王的子侄，但看起来也没那么保险，两人相差不过一个马身而已。场上更沸腾，有无数的人站起来，又跳又叫，仿佛他们与骑士感同身受，他们的动作能影响骑士一样。最紧要关头，赛场犹如一口巨大的锅。萧燕燕与耶律喜隐感叹于这样的氛围，人人犹如魔鬼一般。

        十号获胜，取得第一名！

        人群中骂声一片，根据现场的赌盘，八号的赌盘下的最大，赔率只有1：1.2。十号的赔率则最高，达到1：5。这是因为他不仅是汉人，还是转籍辽人。赛前发生过抵制十号的事情，许多骑士表示羞于与此人比赛。耶律喜隐也相当不满这个设定，强硬要求换下此人，并且契丹与汉人分开比赛。李仲南没同意，顶着压力硬是如此安排，但他也没敢做得太过分，这一场只安排一个异类，其他都是贵族子弟。

        骑士很不满，契丹贵族脸色更是难看，他们在最擅长的项目上都输给了汉人，脸上无光。少数幸运儿在比赛结束后涌向奖池大厅，举着马票，疯狂挥舞，有人跑得太快，快到柜台摔了一跤，翻个跟头居然又顺势站起，大喊我中了我中了。当柜台兑换出他的奖金，他简直要疯了，整整五十贯。他像个疯子一样在大厅里哈哈大笑，捧着钱又蹦又跳。榜样的力量无穷，第二场的下注金额疯狂飙升，当萧燕燕准备回宫时，已经达到两万贯。

        第一日一共进行了八场比赛，意味着一共有八十个人参加比赛。这主要是因为，大家都不知这些活动有什么意义，报名并不积极。当第一日比赛的事情传回城内，迅速引爆热议。耶律贤也听人说了，只不过他身体不好，恶寒天气不能出去，只能让萧燕燕给他转述，他决定派人直接参与第二天的比赛，专门为他回报。耶律喜隐一跃成为城中最受欢迎的人。

        第二日，李仲南就没有再去。他培养的出来的三十多位子弟，已经能独立操作。整个城市空了一大半，有些贵族后知后觉，去了酒楼才发现客人少得厉害，一打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不屑一顾，嘲讽这是奴隶们才玩的东西。但中午时，从外面传来一个惊天新闻，有人买了一个冷门选手，直接中了一千贯。连他们也坐不住，这是一条发财的道路，而且非常容易，只需要分析骑士，再加上拥有一些资产即可。所有人都梦想着不劳而获，大贵族更是如此，这可比单纯奴役奴隶、种地放牧要来的快的多，那还有什么理由不参与进去？这些贪婪的人群像是苍蝇闻到了大便，迅速扑了上去。萧燕燕对这种情况非常担心，因为赌博对一个国家来说，总归不好，大量生民可能会放弃正常职业，专门赌博。但李仲南当初故意提高门槛儿，最低一注是一贯钱，普通人乃至是中等阶层，这个数目都很难达到。

        第三日上午，是第三轮比赛，也是最后一次比赛，将决出第一名与第二名、第三名。也是马赛以来最为轰动的时候，经过两日的比赛宣传，皇城中几乎万人空巷，汉城里的商人、大臣、大地主也都涌向赛马场，与契丹人意外融洽地为自己心仪的选手加油，讨论获胜的可能。在赛场上，人不再是以族群划分，而是以对选手的喜好划分。

        十号没能延续奇迹，最终获得第一名的，是秦王的儿子。

        喧闹过后，便是余味无穷。城中变得更热闹，人人都在议论这一场马赛，去过现场的人，他们描述着在现场见到的一切；没去过的，个个心头泛酸。与这些人的回味不同，李仲南的几个弟子，正疯狂计算着总共有多少收益，一天之后结果出来，收益一共是两万三千贯。按照协议，李仲南获得五千贯，剩余的全都属于耶律喜隐。

        耶律喜隐几乎乐疯了。

        不到半日的功夫，收益就在贵族中间传开。

        所有人都疯了，这么疯狂的收益，堪比大贵族一年的收入。萧燕燕也有点不敢相信，把李仲南叫道皇宫里，详细询问，李仲南更实惠，直接拿出来账本，让萧燕燕观看。

        “必须要收回赛马场。”她简单算一下账，赛马场一个月三场比赛，十天一次，如果都按照这个收益，一个月六万贯，一年近百万贯，即便刨除天气原因无法比赛，一年也好几十万贯。放谁手里，皇帝也不会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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