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
        2006年深秋，随着一声枪响划破夜空。

        祠堂附近的几户人家打开窗户朝着祠堂的方向望了望。

        祠堂内刘启恒点燃了一根烟，一把粘了血的手枪压在桌上的一摞纸上。

        刘启恒拿起电话拨通了木升的电话，“升哥搞定了”。刘启恒挂掉电话，放进兜里，左手掐住嘴里的香烟深吸了一口。

        躺在地上的是木仁的儿子木建国，一旁已经吓的半死的只会睁着眼发不出任何声音的人是煤矿的承包人贾伟。

        时间回到1979年3月晨光撒进屋内。

        透过长时间未擦拭的玻璃形成了一道雾蒙蒙的屏障。

        北方的春天风沙大，灰尘落在玻璃上时间久了就会形成一层薄薄的污垢，这层污垢就像给生活在屋内的人眼睛上加了一副镜片。让原本视力极好的人眼睛变得模糊，把光线折射的失去了原来的样子。

        村里大概有二十几户人家都是住在这种土质房子里。

        夏天的时候人们把一种胶质土壤用水搅拌以后放在框子里，然后经过长时间的敲打压实，放在太阳下面晒它个十天半个月。这种胶质土壤就会变得十分坚硬，就像砖块一样。你用头敲它是一定敲不碎的。

        不过也没有人傻到要这么做。如果你这样做了那你一定属于这个村子里的异类。被人们当成神明，或者精神病人一样处理掉。

        等到晒它个天翻地覆以后就可以用这种胶质土壤盖房子了。人们兴高采烈的聚在一起，有人负责搬运，有人负责砌筑。

        还要在砌筑好的外面用草和泥拌在一起抹一层厚厚的泥巴用来保温。

        就像人穿上厚厚的羊皮大衣躺在满天雪地的空气中也不害怕被冻着。你可以撒泼一样在雪地里四处打滚来告诉世间你是多么的开心。多么的不屑一顾。

        就算你哈出的空气形成一层雾气，漂浮在你的头顶。或者你哈出的气体能变成冰冷的雪你也不怕。你只是在这个羊皮大袄里好生自在的活着。你才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反正在这里面你是温暖的，开心的。它保护你，你依赖它。

        村里人每当有盖房子这样的好事都像要举办盛大的春节晚会，男人们女人们聚在一起。男人负责盖屋子，女人们负责把各家的食材收集起来，给在屋子上忙活的男人们准备一席馋的流口水的饭菜。

        村里年长的失去劳动能力的一些老人，远远的坐在大杨树下晒着太阳，等待着快要完工的这些正在劳作的年轻人，每个年轻人都是这个村里人家的心意，大家有力出力共同去完成另一个人的需要，在这个年代是整个社会的共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老人们聚在一起拿着烟袋子猛的抽烟，那种烟草被吸入肺里的快感或许他们已经失去了。烟袋子更多的是他们的习惯。每个人都朝着正在盖屋子的人家期盼着，或许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尝到新鲜的蔬菜和肉类了吧。

        待到中午过后，盖房子的人家在门口喊着“开饭喽”村里的老人和小孩儿就会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先是常规性的在房子面前转转，指指点点“这个泥抹的不均匀，这个墙角砌的不直，我们年轻的时候那能这么干活儿呢。肯定要厚一点”老人们总是爱谈起自己的过往。等负责做饭的女人们把饭菜端了上来，刚刚正在指指点点的人们把一切都抛在脑后开始了仔细细致的食用美味的饭菜。

        等到食用完美味的饭菜后男人们就各自回家了，自由自在的睡一觉。把上午的疲惫都甩在脑后。下午再开始畅快淋漓的工作。这样的协作存在于这个村子的每一个角落。

        木升在睡梦中醒来，伸了个懒腰。爷爷在泥土炕的另一端大口的吸着烟，听着孙子醒来爷爷把烟斗里的烟灰朝着灶台上的风箱把手上磕了磕，把烟斗里的烟灰磕的干净等到下次在装烟草的时候就省去了清理的步骤。

        爷爷撩开门帘走了进来，挡住了穿过玻璃的光线，站在了木升的面前。爷爷脸上的皱纹已经爬满额头，在光的下面爷爷伟岸的身影挡住了外面想要吞噬他的光线。脸上露出了这一生只为他才能露出的慈爱。他看见爷爷揉了揉眼睛，像个精灵一样灵巧蹦到了爷爷身上，爷爷年迈的身体想要一下接住他已经显得费力。

        “起来洗洗脸，你爹娘去地里了。”

        木升也全然不顾爹娘的去向，只是趴在爷爷的肩膀上又眯起了自己的小眼睛。爷爷把他抱到灶台边，让幼小的木升接触到比炕上更炽烈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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