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力竭
        相比各大帝国手中那些，使用来自亚空间的黑科技制造出的武器装备，将军级别以下的个人战力，实在是有些不够看。楚遇安曾是一线参战部队的一员，在见到“银月”之后，一些并不美好的记忆快速地在眼前掠过。心海上的冰山微微震动了几下，很快又平静下来，银色匕首悄然回到了楚遇安手中。

        “银月”的外壳并不是一个一体式的球面，而是由数万片鳞状甲片组合而成。待机状态下，“银月”会保持一个完美的球体形态，而在战斗或者执行其他任务时，甲片之间的连接会断开，并彼此远离，打开一些缝隙，让一些武器和装备从“银月”内部伸出来。

        就在楚遇安的眼前，“银月”下方打开了一个漆黑的大洞，但没有任何新的东西从里面出来，反而抓着李圣麟的金属爪正在向里面收缩，看样子是要将李圣麟放进“银月”的肚子里面。

        见到此景，楚遇安那颗快悬到嗓子眼上的心，慢慢放了下来。他对这个“银月”装备配置的一些猜测，现在算是得到了验证。

        “银月”的体积虽算不上小，但也算不上大，除去动力装置与其他必要的机械结构，并没有给武器装备留下太多空间，如果这台“银月”能够将一个大活人放进去保护起来，那就证明了它并没有安装进攻性武器。要是这个“银月”是搭载了标配武器的战斗版本，不过少校实力的楚遇安，怕是在对李圣麟出手的一瞬间就已经死了。

        大胤帝国的领土上，不可能允许布列塔尼亚帝国的秘密武器，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核心城市的闹市区。如果发生了战斗，就不啻于战争行为了，更何况战斗的另一方还是大胤帝国的军人。那些远远地注视这里的目光都彻底被惊动，一些相关人士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以免事情变得不可收拾。

        心思转了几个来回，楚遇安想清楚了一些关窍。如果现在就转身离去，楚遇安可能之后连处分都不会挨，顶多会被一些特殊部门请去，在那边坐上几天客。由于凶手的身份，所有参与处理此事的人，都会默契地将一切事情处理得就像从未发生一样。无论是无辜的少女，还是那些保镖，他们的死都无足轻重。这就是一个不该发生的意外事件，最好被悄悄地埋藏起来。

        但是那样的话，楚遇安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管这件事，甚至就不应该主动申请调入净化之火，调入这支特殊的暗杀部队。在弱小的时候，对罪恶的纵容是一种自保；强大了之后，如果还仅仅是看着，那就成了罪恶的帮凶。

        楚遇安不觉得自己很强大，但他也不觉得自己现在是弱小的。他要赌一赌，赌一下在“银月”将李圣麟带走之前，他能不能完成这次刺杀。

        当然严格意义上讲，李圣麟还有着被栽赃陷害的可能，从法律的角度来说，他还只是第一犯罪嫌疑人。楚遇安的所闻所见，他所掌握的证据链，还不足以完完全全将李圣麟钉死在死刑的电椅上，如果走上法庭，那些口舌生莲的讼棍律师，绝对可以为李圣麟脱罪。这是楚遇安还不成熟的地方，他还没有掌握足够的刑侦技能，还不能成为他所想要成为的那个“会杀人的蝙蝠侠”。

        楚遇安无法估算一台“银月”的能源储备，如果不耗光它的能量，一般的攻击方式无法穿透灵能防护力场，也就无从进而杀死目标的，甚至连将这台“银月”留在这里都是不现实的。想到这里，银色匕首再次离手，楚遇安的攻击目标，是脚下这个街区电力线路的主干。那些手臂粗细的高压主线缆外，厚厚的绝缘皮都被割开，裸露出来的铜线噼里啪啦闪着火花。

        昏迷的李圣麟被“银月”囫囵个吞了进去，金属爪也被收回，“银月”变回了那个完美的金属圆球。包括光学迷彩在内的各种伪装，开始在“银月”上生效，在常规的各种感知中，它在渐渐消失。

        就像同样的招式，不能对一个圣斗士使用两次，完全相同的伪装，也只能欺骗楚遇安一次。他紧紧盯住“银月”，从身上放出的大量魔力和那些裸露的线缆连通起来，城市电网中海量的电能，都朝向楚遇安汇聚过来。城市的这个区域因为电力不足，迎来了了几秒钟的黑暗。

        电流在魔力的引导下，附着在护体的斗气表面，化成了光芒灼目的闪电铠甲。血液的流速加快，身体中每个细胞的活跃度都达到了临界值，楚遇安进入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巅峰状态。

        这时，“银月”已然飞向空中，切换成了扁扁的流线型的飞行模式。用不到一秒的时间，它就加速到亚音速的高速状态，同时保持着无规律的古怪路线，尝试在“逃逸”的同时，想要摆脱楚遇安的锁定。必要的信息早就记录下来，以供“银月”的主人之后能找到楚遇安，进行一切可能的报复。

        以杀手的标准来讲，楚遇安是全科目都能拿到几近满分的尖子生，他并不是只擅长中近距离的战斗。一双前臂平行地向前伸，成为了电磁轨道炮的炮架，而这一次的炮弹是那把银色匕首。匕首悬浮在双臂之间，高速旋转之下，发出了低沉的鸣啸。

        能量总量超过了身体负荷的上限，临近皮肤表面的一些血管在高压之下，迸出了一些鲜血。血滴转眼间就被楚遇安周身的高温空气蒸发干涸，变成了红色的粉末状痕迹，伤口也在烧灼之下止住了继续出血的趋势。

        整个人都成了一台精密的机器，楚遇安不只是感知能力在锁定逃跑的“银月”，人体电磁炮本身也紧抓“银月”的位置，调整着瞄准的方向。对于楚遇安来说，并不存在打不打得中的问题，唯一的疑虑是命中之后到底能不能杀死目标。

        电能蓄积到了顶点，不需要任何仪式性的倒数记秒，楚遇安直接扣动了扳机。晴空万里，但平地起惊雷，足以将人类鼓膜震破的巨响中，一道笔直的电光化作奥丁的神矛，贯穿了整个天空。放电产生的光亮，持续良久才将天空还给夜之女神的裙纱。

        楚遇安身上的魔力全部耗尽，上半身的衣物灰飞烟灭，双臂失去控制像死物一样垂下。他屏着气，如果这时候直接吸入周围温度过高的空气，会造成大面积的呼吸道灼伤，还是要等上一会。双眼吃力地望向远方，所看到的景象，多少可以让楚遇安艰难地做出一丝微笑。

        原本圆满的“银月”现在还高悬在空中，但已然是一轮不足满月三分之二的残月了。动力部分严重受损，依靠极为出色的冗余设计，它只是在惯性作用下又向前漂移了一段距离，然后停了下来，随着灵能的离散缓缓下落，而不是直接像陨石一样坠落。

        通过损伤面积来看，李圣麟不可能毫发无伤，但其生死却还是未知数。这已经是楚遇安如今的力量等级能做到的极限了，最为趁手的武器损毁，整个身体承受了过量的电能而伤重。他不仅没有再战之力，今天过后估计至少要休养月余时间，才能将体内的暗伤一一修复。

        肾上腺素的作用在衰退，楚遇安感受到了从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与沉重的疲惫感，然而他无法松懈下来，不能瘫倒在地上开始休息。几批围观者马上就要陆续到场了，是要成为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还是保持一定威慑令人有所忌惮，就完全靠楚遇安的意志力了。

        哗啦一声，楚遇安呕出一大滩黑血，身心一时舒畅了不少。双手虽然无力向上抬起，但也足够引动附近电网中的电能了，两团电光凝聚在楚遇安的手中，成为了两颗蓄势待发的“掌心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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