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前
        “笃，笃……笃”。

        佛堂里头只有一个老尼姑，敲着木鱼，仿佛年年岁岁都如此，很多年前，她听闻他死了，那天整片天地都在哭嚎，就好像最应该哭泣的不是她。

        她多少年没有波澜的心在一瞬间竟然如波涛一般，翻涌得不像人话。那双纤细的手紧紧攥着平日里用来敲击木鱼的小木锤，平素坚硬，却在她一攥之下成了粉末。

        “老东西，你就这么死了？”这尼姑除了那两个孩童前来基本上说不了几句话，此时自顾自低语起来，旁边的法师们被这氛围染着断了口中颂念的经文，“他命这么硬，不该，不该……”

        但是天都坠了大半，除了他死还有谁能弄出这般动静，不过她还是不信，紧迫的木鱼声愈发急了，那是她用手指狠狠地敲击，大殿里头佛像都裂开，破损的眼珠子露出怜悯。

        终究是个可怜人。

        不知是他还是她负了他还是她。

        谁该对不起谁呢？就算是他对不起她，他也说不出口那声对不起了，一切随着他的陨落成了云烟，再无回头之日。

        她还想起那时候天真烂漫，他爬过她家的墙，为她从外头摘来她最爱的花，她轻轻嗅，两人额头忽然挨到了一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

        回不去了，从她落了发。她只恨当时他的懦弱，但是现在恨不了了，尘当归尘，土当归土，情分缘分都再无触碰之时。

        “别了，萧然。”

        一男子倚着她房门口的树下摇着扇子，吟道，“‘满目尽是萧然意，欲回首时已惘然’，你好，我是林萧然，请问你是叶姑娘吗？”

        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除了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叫叶姨，更大一点的叫叶婆婆，这里头的女子都可以叫叶姑娘。”笑靥如花。

        ……

        风抚在她脸上，好像他抚在她脸上，那一行泪被抚进了她唇上，轻轻抿了一口，一时间尝尽了苦涩。

        这间佛堂老了，墙壁上都脱去了不少漆皮，她也老了，脸上的皱褶渐渐多了起来。她嘴角都有了苦涩的笑，“你再不回来，我就熬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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