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晰
        齐云歌喝了三碗酒后晕乎乎的走出“一品香”酒楼，跟踪青衣少年了，竟在半路跟丢了，站在大街上一阵茫然。猎鹰黑袍少女是雾楼弟子确认无疑了，雾楼所做之事定是邪恶的，刺杀一名重臣，会引起大乱的，必须介入阻止他们的阴谋。齐云歌刚获得得到人物线索，竟然半路跟丢了，只怪江湖经验不足。他看到街道边一间字画店，想起了胡一雄那帮人所说的纵火案现场发现的女子画像，也许从画像中打听出什么线索，于是走进了字画店。

        字画店内冷冷清清，没有一个客人，店老板文人打扮，正在整理着字画，字画都是花鸟鱼虫之类的，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谁还有闲情雅致购买字画呢。店老板看到有人进入，自然非常欢迎，齐云歌并未看画，问起了最近一个月荆州纵火案的事情，店老板见这位少年无心购买字画，热情一下减半了。字画店老板道：“小哥，这件事全荆州城人都知道了，大街上挨随意拉一人就能问个清楚的。”齐云歌笑着道：“每次纵火案现场，凶手都会留下一副画卷，听说上面画着一名女子，店老板是买字画的，应该知道一些事情吧？”字画店老板苦着脸道：“小哥，若是你想买字画就买，这些事还是不要乱打听些好。”齐云歌道：“这又是为什么？”字画店老板惊惧道：“那幅画出现后，我的字画店天天都有官兵进来拿着那副女子画像问，有一次把刀放在我脖子上，要是说错一句话，要人头落地的，你还是不要问了好。”后面死活不肯说话了。齐云歌买了一副花鸟图，字画老板斗胆说话了，“那副女子画像十分传神，只要大师水平的画家才能描绘出如此栩栩如生的人物画像来，要我来讲，纵火犯不是楚国来的细作制造混乱，其他的我就不便多说了，这年头还是少知道一些事，活命要紧。”打听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刚出字画店，迎面走来一位拎着二胡的中年文士问：“看公子风度翩翩玉树临风，要不要听我拉一曲二胡，不论风花雪月，男情女爱，还是大风起兮，长江东去，我都会来上一段，若是曲子不好听，我分文不取。”中年文士一身发白的长衫，体面匀称，发型一丝不苟，面相清雅，眼睛充满了智慧，一身书卷气质，一看就是一位博学之士，齐云歌儿时教书先生就是这幅打扮，二胡是崭新的，似乎刚买没多久。齐云歌暗道：“在山庄中先生很受弟子尊重，爹见到年老的先生都会尊敬的叫一声老师，未想到在荆州城中先生靠卖艺为生。”于是道：“在下要不是有事，说不定会听先生一曲呢。”中年文士微笑道：“公子叫我先生，实在是愧不敢当，公子虽一身平凡打扮，在下可看出并非平凡之辈。”齐云歌哦了一声：“先生怎么看出来的？”中年文士微笑道：“公子身上挂的那枚菱形美玉可不是一般人能佩戴的。”齐云歌非常懊恼，应该把玉佩藏起来才对，果然江湖阅历不足。中年文士道：“我不仅能看出公子是不凡之人，并非从佩玉上看到的，是公子斗笠之下的眼睛，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齐云歌抱拳道：“先生果然慧眼识珠，十分佩服，要是没事，在下还有事。”刚要开溜。中文文士道：“公子身份不凡，在下是楚襄丐帮百里舵主手下一名谋士，本人姓季。”齐云歌惊奇道：“书生也加入丐帮了？”中年文士道：“丐帮难道只要乞丐可以加入吗？”齐云歌的好朋友就是来自丐帮，是当今丐帮帮主吴不醉的儿子吴谦之，两人关系从小打到大。

        当年吴不醉在曲阜附近的“三清观”中遇到山东丐帮舵主孤独舟，临死之前把舵主令牌给了吴不醉，吴不醉本想按照孤独舟的遗愿找到下一位丐帮帮主，黄山一战后，各大丐帮舵主期望吴不醉领导他们，吴不醉答应等找到下一适合当帮主的人，就把帮主之位传给他，豪爽的吴不醉很受丐帮弟子的尊敬，于是帮主当到了现在，吴不醉对丐帮进行了创新改革，设立了四位丐帮长老和十八名舵主之位，丐帮的门槛也从只收留乞丐之外，士农工商，文人豪杰都可加入，一些无处可去的游兵散勇，背井离乡的流民，在江湖上卖艺的，生活所迫逼上山当土匪都一律收留，在吴不醉十几年的经营下，帮众达到三万帮众，一跃成为江湖上不可小觑的力量。

        齐云歌道：“我只是好奇而已。”中年文士微笑道：“我知道这块玉佩是藏剑山庄才有。”齐云歌大喜道：“季先生带我去见百里舵主，有事求见！”季先生微笑道：“想见百里舵主，至少知道公子姓名吧？”齐云歌道：“我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齐。”季先生眼睛一亮，笑道：“看来季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只有齐大侠才有这样的儿子。”齐云歌一愣：“季先生，你在荆州见过我爹？”季先生道：“我没见过齐大侠。”齐云歌暗暗松一口气。季先生道：“齐公子，你随我来吧。”说罢季先生带着齐云歌走出荆州城，去了长江岸边，滚滚长江东逝水，惊涛拍岸浪花翻涌。齐云歌看到长江之水心中赞叹，好奇道：“季先生，我们去哪里，这里是长江。”季先生手指向停靠在长江上一艘船，道：“要见百里舵主必须坐船，在荆州长江上游五里之处。”两人随之上了船，船夫体格和季先生认识，交谈几句后，带着齐云歌坐上船，船夫长篙一点，船只乘风破浪，逆流前行。

        船只停在一个小码头边，齐云歌从船舱走了出来，只见码头岸边一片低矮的民房，男子身穿粗布麻服，女人身上厚重的棉布衣，袖口露出棉花，孩子们一脸呆滞，流着口水，人们都忙忙碌碌。两人从船上下来，船夫抱拳告别，驾船而去。齐云歌道：“荆州城繁华富裕，这里竟如此贫瘠。”季先生叹道：“城中都是富贵人家，贫苦人怎么能住起那样的大房子。”码头上有一位青布长衫的中年人见到了季先生，笑容满面走过了：“季兄，不在荆州卖唱了跑回来作甚？”齐先生笑着道：“曲兄真会调侃人。”那称为曲兄道：“舵主让你留在荆州打听消息，莫非新消息不成？这位俊俏的小兄弟好面生啊。”季先生微笑道：“这位小兄弟是百里舵主的贵客。”姓曲男子一听是贵客后，便道：“要事要紧，以后再聊。”两人告辞，季先生带着齐云歌走入低矮的民房区。季先生一边走一边道：“自从雾楼天机堂遍布中原，刺探白道消息，丐帮便负起了和天机堂斗智斗勇的责任，一边避免天机堂窃取白道消息，一边打探黑道的动向，这些年来荆南国成为了双方争夺的重地，帮主派出百里舵主就是为了对付天机堂。”齐云歌道：“天机堂探子无孔不入，天上地下见缝插针，用尽各种卑劣的手段获取情报，已经成为我们的劲敌，百里舵主能与这样的人抗衡，一定是一名豪杰人物。”季先生道：“百里舵主是不仅是英豪，还是一名豁达的君子。”

        低矮的房舍形成一片，居住着各类人群，最大的寨子就坐落在中间，由石木混搭结构组成的大院子，开木门敞开着，门口站着四名持着等身铁棒的丐帮弟子，进入大门中央就是荆州丐帮分舵了。身穿打满补丁的丐帮服饰的百里雄风坐在椅子上，左右坐有两位身穿丐帮服装的汉子，一名是他的儿子百里溪，身材中等体格魁梧，眼睛炯炯有神，一身铁布衫功夫达到七成火候，另一名是副舵主陈十五，精明干练，负责着消息打探和传送消息。

        齐云歌进入大堂，就看到了坐在椅子的百里雄风，身大步向前，双手抱拳：“晚辈齐云歌拜见百里舵主。”百里雄风大笑道：“原来是齐大侠的儿子前来，我和齐大侠一起在江湖上并肩战斗多年了，请坐请坐。”齐云歌谢过之后，便坐在旁边椅子上，季先生也随之落座。百里雄风打量着齐云歌，道：“果然虎父无犬子，与齐大侠神似，翩翩君子，气度不凡！”齐云歌一声夸奖了。百里溪抱拳道：“在下百里溪，见过齐少侠。”齐云歌也抱拳道：“在下只是一名初出茅庐的小子，怎敢有少侠二字。”众人一阵寒暄，步入正题，齐云歌把荆州发生的所见所闻告诉了百里雄风。陈十五听完齐云歌的叙述，道：“荆州城发生纵火案，是和楚国有关，楚国几次派出大军进攻荆南，屡战屡败后，重金收买一群谍子打探荆南城防图，还发出悬赏令，谁把城防图交到他们手上，便了获黄金万两，一时间一些江湖谍报组织，纷纷潜入荆州城，可是这些人物哪里是荆南国的对手，不是被杀死，就是被活捉，雾楼天机堂得到悬赏任务，派出精英前去盗取城防图，冯希淳早有防范，故意散布城防图在他府上引谍子上钩，伪装成婢女天机堂探子，取出城防图的时候，里面的机关和高手围困，束手就擒关入大牢，最后不明不白死在牢狱之中。”齐云歌若有所思道：“所以，所说的那名猎鹰黑衣女子为了复仇而来，才纵火烧掉军营，烧掉粮仓和船坞的？”

        百里雄风道：“不仅如此，这名黑衣女子不但纵火，还杀死了许多荆南将领，尸体有的扔进长江，有的扔进火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种做法只有雾楼能干出来！”齐云歌道：“没想到一名雾楼天机堂的探子惹起了这么大灾祸。”百里溪道：“雾楼向来就是眦睚必报，有些人一旦惹上雾楼，结果和那些将领一样的，最近冯希淳都很少出门了，显然惧怕了雾楼的报复了。”齐云歌道：“雾楼为了一名女探子对付整个荆南，他们也太大胆了！”陈十五叹气道：“天下间还有什么雾楼不敢做的呢。”齐云歌问道：“那位猎鹰黑衣女子到底是何人？和死去的雪儿似乎是朋友关系。”陈十五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据传她是雾楼暗影堂主花玉楼女儿，她七岁杀人，八岁剑法步入杀神之境，十岁就执行命令出师雾楼，这些年来她就如幽灵出现在西南，对手都是一招致命，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齐云歌不可思议喃喃道：“七岁杀人，八岁剑成，难道她是天才不成？”陈十五沉声道：“雾楼消息中许多人都称她为“浴血罗刹”，她一人闯入背叛雾楼的红枫山庄，一夜杀死了所有人！”齐云歌“啊”的一声，被这种传闻惊到了，他十岁的时候还在和袁星一起掏鸟窝呢。

        百里雄风道：“本来这事我根本不信，雾楼为了扩大声势，故意制造谣言，可是听说道‘飞云仙子亲自和她交手才相信了。”齐云歌眼睛一亮，道：“莫非就是飞云阁主，飞云仙子葛昭儿？“葛昭儿的大名他从小就听说过，袁星的母亲出自飞云阁，也见过葛昭儿本人，她的剑法已经超过了她的师姐宋晓溪，已经达到木叶为剑的境界，寇飞儿把她称为自己的偶一样崇拜，当然也听过她的传说了，飞云阁一直是对付“雾楼”的前锋，西南之地，除过飞云阁之外，还没有任何门派以一己之力可以和“雾楼”抗衡的。百里雄风道：“飞云仙子的剑法达到了飞仙境界，她和猎鹰黑衣女子交手二十回合，虽然击败了那名女子，还是让她逃脱了。据说，那次交锋是飞云仙子最凶险的一次。”

        齐云歌刚要讲话，一抹疾影直刺百里雄风咽喉！齐云歌眼明手快，大喊一声小心，身如鸿雁飞到到大堂中央，双指一夹，夹住了那枚疾影，仔细一看是一枚精钢打造的红色小箭，箭头锋利无比。百里溪大怒道：”无耻小辈，敢暗中偷袭！”双脚跺地，拔地而起，手中铁棒，随之狂舞，扑出门外。银铃的声音响起：“百里小狗，就你这种功夫不要拿出来丢人现眼了，百里老狗的武功还差不多和我一战。”银铃的笑声远去，百里溪站在门外并没发现敌人踪迹。齐云歌被这句骂人的话一激，身法如燕纵身飞去，不管是何人怎能随意骂人是狗！百里雄风大喊：“齐少侠，小心。”齐云歌已经飞出大院外了。

        齐云歌一路飞纵，很快看到起前面一抹黑影，身法极快灵活如狐，黑影忽然一回首，双手持着两把小巧玲珑神机弩，竟比平常见到的还要小，只有两巴掌那么大，连环小箭发出啸声飞出，一瞬间射出十二枚小箭！齐云歌见识到了小箭的锋利，身体一旋，展开“雁回九转”高妙的身法，避开十二枚小箭。女子银铃笑声响起：“好飘逸的身法，不愧是藏剑山庄的齐云歌。”一抹黑影飞去，齐云歌展开身法疾追，喊道：”有本事不要逃，暗算小人！在跑我就要出手了！”两人疾影一前一后，齐云歌很快追上她了，凌空一掌拍出，掌风柔韧厚积薄发，黑衣蒙面女子一招燕返，冷哼一声，双掌齐出寒气逼人，发出“啵”的一声，黑衣女子竟把掌风全部拦住了，两人站在矮房上停下来了，相对而立。

        “我不想跑了，你来打我啊，俊美的小郎君，一看就惹人喜欢，干脆我请你喝一杯吧？”黑衣女子笑嘻嘻道。齐云歌没想到她竟然这样说，他笑吟吟道：“好啊，你把蒙面摘下来，看看你的样貌，长得太丑我不会愿意的。”黑衣少女笑嘻嘻道：“让我摘到蒙面很贵的，确定你能出起这个价钱？”齐云歌笑吟吟道：“你出多少价格才愿意摘掉？”黑衣少女笑嘻嘻道：“不多不多，把黄金铺满这个屋顶就可以了。”齐云歌笑吟吟道：“你的蒙面布这么值钱，你是在打劫吗？”黑衣少女笑嘻嘻道：“那你有本事把我的蒙面布摘下来啊。”齐云歌笑吟吟道：“我正有此意。”

        齐云歌飞身急取黑衣少女面部，看似是摘面巾，是点穴手法，黑衣少女双手返转，一招拆开，两人在屋顶上斗了起来，手法巧妙灵动，以点穴为主，齐云歌的“葵花点穴手”灵活多变，黑衣少女的“幽冥鬼手”的“搜魂点穴手”歹毒诡异。齐云歌经过父亲和爷爷的指点，十分熟悉“幽冥鬼手”的招式，所以动起手来并不费力。黑衣少女也经过雾楼高手指点，也熟悉藏剑山庄的任何招式，两人似乎不费力。十多年的交锋，两派都在寻求破解对方武功，各方高手都会悉心指导个下一辈。只见两人身影忽聚忽闪，身法如魅，不知不不觉竟然过来十来回合，始终没有点到对方。瓦房下面的人都看花眼了。百里雄风带着丐帮弟子赶来过来，吩咐丐帮弟子形成包围。

        黑衣少女看到自己的处境，笑嘻嘻道：“俏郎君，我们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打好不好啊？”齐云歌笑吟吟道：“我要是不跟着去，是不是伤了姑娘的心了。”黑衣少女笑嘻嘻道：“你若是拒绝，简直伤透我的心了，我的心碎了。”齐云歌笑吟吟道：“心碎太可惜了，一旦被人摔倒地上生不如死啊。”两人温和说话，招式越来越凌厉了。黑衣少女知道这样下去，不但制不住齐云歌，很可能会被包围。只见黑衣少女，忽疾退几步，齐云歌知道她要逃，身法追上。黑衣女子一笑，忽然一阵烟雾升起，齐云歌虽不知烟雾是何物，急忙闭气，但是等烟雾消散后，黑衣少女在雾中消失了。雾楼中一种武功称为“雾隐”。

        百里雄风道：“她就是天机堂主蝶舞的弟子，外号’玉面飞狐‘，我们丐帮和她打过好几次交道了。齐云歌道：“原来雾楼还有这类高手，今天总算开眼了。”齐云歌沉吟一回道：“如今已知荆州纵火案的来龙去脉了，在下现在就回荆州。”百里雄风道：“好，我派出船只送齐少侠去荆州，不过，要注意那称为’浴血罗刹’的女杀手，她出手绝对不会留情的。”齐云歌望着长江道：“藏剑山庄弟子才不会怕雾楼那群杀手的。”

        荆州城一家客栈，齐英杰凝眉道：“如果雾楼成功刺杀了冯希淳，把城防图交给楚国，荆南百姓恐怕再一次遭受战争了。”公孙渺叹气道：“齐兄和雾楼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还不知道他们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唯恐天下不乱。”

        长江上，一艘大船在行驶中，花有容站在桅杆顶端，肩上猎鹰望向荆州。“去吧，光明。”猎鹰展翅飞翔，长江上空长鸣，如飞向荆州。“又来了。”花有容冷若冰霜，江风浩荡黑袍飘动，大船上没人发现有人站在桅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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