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一日盛名遍江南 (1 / 2)
        顾白一曲歌舞送自己，短短半刻时间，她仿佛看遍了十万秦淮女子的故事，也想起自己从学艺起风雨二十年，而那个倪郎，已然故去一个半月了。

        顾白拔下了她头上的令钗，倡议：“奴今日要领所有花舫去谢吴王垂怜，同意的缴钗吧！缴了钗，各家花舫打出信花，派快船掌彩灯知会所有花船前来，立即就让各家仆役抄录金陵调三谱，各家女公子联系一下。戌时三刻前学《金陵调》，此后三刻盛装，亥时前我等去江心洲为吴王的诗会增几分颜色！告诉所有小娘子，想哭就在戌时三刻前哭完，吾等要给吴王唱的欢快一些，莫坏了吴王盛会！”

        一众花魁人人都递出了令钗，这只是一个信物，表示行会所拟重大举措由各家通过，缴了钗就要各负一部分责任。然而聚集花舫花船并不想她想的那样需要两个时辰，所有花舫此刻几乎都在此处等寇家花舫，花船也多在下游靠龙江处，毕竟近日江上闹得沸沸扬扬。一炷香后，申时五刻前后，百余艘花舫，千余花船就聚拢在河口，二十四家各排出仆役把金陵调三谱送至各船，柳娘把寇家所有的小娘都派出去教授。

        二十四大家的花舫打头缓缓开出，船上纷纷传出悲戚的哭唱，济烛得了消息就去通知朱厚熜。可那还用他通知，龙舟桅杆上的哨兵一早就注视着狮子山下的秦淮河口，顾白一打出二十四颗烟花弹，高耸的龙舟甲板上近百人就看见那边集结了船队，缓缓入江，在铁索西侧慢慢过来了，隐隐有乐声阵阵传来。

        衍圣公抚须大笑说：“殿下，今夜江南事定矣。”

        英国公和保国公也知道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只要撤去铁索，允许花舫靠近，南京就和神武军亲近许多，明日秦淮河一宣扬神武军就成了真正的江南子弟兵，即使南京京营生乱，百姓也会帮着。但是风险也极大，如果有人趁乱从西侧放火船，浮桥就毁了，影响将会极其恶劣，就连今日宪卫进城营造的声势也瞬间归零。保国公主张花船停于铁索西侧，或让花舫直靠北岸。英国公想暂时松铁索放花舫东下。衍圣公觉得直接撤去，可他并不是勋贵武将，这种事他没什么发言权。

        朱厚熜最后还是决定奋力一搏，暂时把铁索松至沉江，放花舫过来，把差不多完工的浮桥当做杭州西湖的十里沙堤，允许城中百姓在神武军将士看护下来游玩。英国公亲自去降铁索，并登上济烛的炮舰守卫龙舟。保国公立即就去城里正式亲自邀请南京百姓了。王宪立即带着一个千户加紧完成浮桥扫尾工作，并准备分驻各处把守浮桥，并看护百姓，以防踩踏坠江。

        他还准备日子也不过了，刘坊被派去帮助王沈氏，立即把能调用几十的女官和随行车队里的数十女眷都聚集到稍大道士洲，征用几百神武卫和他们的行军锅、餐盒，准备简餐，例如炸鸡、炸鱼、千料饼、肉夹馍、蛋糕，并准备果汁、奶片、蔗糖、茯茶去各花舫现场做了赏赐，总之每个来献艺的姊妹都要赐宴，每人都赏赐炸鸡/鱼、千料饼、肉夹馍、蛋糕与奶茶各一份。每个游玩的百姓赐一碗果味奶茶加小食之二。

        当然此刻还在安排陆续到来的后队士卒的王伯安和朱凤也有一个任务，分派各部在大营外北岸岸边点百十个篝火堆，以示隆重。

        船上的江浦知县被朱厚熜也请下船去城里连夜收购菜油、鸡蛋、鸡、鱼、肉。

        孙堪和云远则成了使者，去花舫那通知撤掉铁索后有序靠近，各船小心烟火，若有不测可立即向西侧战舰求援。

        三刻后，戌时初，神武军放开了管制，下关的百姓已经开始在监管下踏上浮桥，花舫却在铁索原来的位置以西展开了队形抛下铁锚，二十四大家第一列，剩余近百花舫随后，再后就是近千花船，就像长江水师要冲击浮桥一样。但是连守在炮位的英国公都放弃了警戒，东西两侧的炮舰，快船都能听见千余花舫上以同一节奏不停地弹奏吟唱着秦王傍晚赠给秦淮佳人的《金陵调》，与早先有些许欢快曲风大异，竟比女官奏的更悲戚，吟唱的更是如哭如诉，就像给护国洲那三千余遗骨追悼一样。

        朱厚熜不知何故就派云逸去通知：花舫前进至少八十丈，改《金陵调》为二，欢快之为《繁花叹》，伤怀之为《葬花吟》。今日不拘曲风，亦不拘曲目，皆可奏与神武军十万将士郎劳军，奏与浮桥与南岸上百万百姓抚民。

        英国公更是感怀，把军中一半军鼓军号抽调于南岸和浮桥，三成列于北岸，远远合奏。不过他下令号令兵鼓点要欢快一些。

        戌时二刻花舫开了过来，就离龙舟十丈，离最近处浮桥二十丈，前队原有的女官上了一艘有颇大甲板的游舫，今日随后队幼军刚刚赶到的两千女官，全部调往浮桥，与花舫至浮桥间的二十丈南北江岸，并架起十八般“兵器”。因为朱厚熜觉得二十丈太远，浮桥上的百姓听不清。

        戌时三刻稍过，南京权贵正带着本地和旅居本地的名流仕子，一路风尘仆仆赶来后，准备登上龙舟，花舫那侧的乐声基本停了，只有和着女官乐声的歌声传来。神武军排出最小的鹰扬卫幼军穿着竹木甲胄给百姓发放小食，都是五六岁至八九岁的小神武郎，南京百姓莫不亲切关照，视作自家子弟。稍大的骠骑卫负责照顾南北两岸煮着奶茶的行军锅，并鼓励百姓用军中餐盒佩属的木碗取用。

        当然一开始南北岸的百姓并不敢靠近护国洲与龙舟，就算靠近了也是来磕头见驾，王伯安派了常敬仁带一百户分为十队，劝百姓跨浮桥游玩对岸，并在江心道士洲领取秦王的赐食。朱厚熜更是调来了西江口的常敬义领着本部百户驻于护国洲以秦王诞辰，军民共贺为由劝免百姓今日无需行礼，并允许于五丈外参观王辇与仪仗，并允许七十岁以上七岁一下老幼等龙舟一游。

        不过他又好心做了错事，很快大江两岸都知道了，百姓蜂蛹一样来拜寿。王伯安苦笑赶紧补救，亲自压着今天上马步卒绑在怀里运来救急的一万金币、二十万大银币去龙舟前布赏。凡至龙舟贺寿者大银币一圆，老幼登舟者金币一枚。

        朱厚熜呵呵大笑表示：“不要吝惜，只要不是恶意骗赏都给，女眷加倍！今晚就算用掉白天带来的所有十万金币，二百万银币也不怕，船队上还有一份可以应急。告诉百姓不必急着回家拉家眷来，布赏直到明天申时，但天一亮，南京城，整个南直隶都归朝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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