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解惑？越解越惑！ (1 / 3)
        一行人到了英国公府门口，大师傅和英国公张懋已经让人打开了中门，像勋贵世家迎接出征后凯旋的家人一样，有人上前给儿郎们卸甲等等。

        无邪为大师傅、英国公和王伯安相互介绍，等众人相互寒暄完了，管事就领着九小回去吃饭休息，英国公请大师傅、王伯安和无邪去内院用餐庆贺，张烈和张仑自然是要在座陪酒的。酒宴自是各种寒暄客套，互相吹捧，聊今日游会之盛况。

        到了戌时左右，已经是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大师傅便邀请王伯安手谈，众人顺势散去，无邪和王伯安跟着大师傅回外院的东院，也就是大师傅和无邪的住处，刚改名怡然园。等两人开始在池边凉亭下棋，无邪就坐边上观棋，也自觉的倒倒茶水，递递瓜果。众人也不说话，半个时辰过后，大师傅才叹口气弃子认输，王伯安脸色却更加难看。

        王伯安不甘心地说：“我大明就这么败了？”

        大师傅淡淡说：“你想与我以黑白子重演土木堡，但国战却不是简单的黑白子搏杀。老夫以为白子进退失据，后撤时一头撞入死地，甚至不死中求活直接投子，恰如当年。”

        王伯安拱手说：“请前辈解惑！”

        大师傅认真说：“老夫刚回京，只两三日便听说过你十二岁便好兵策，十五岁就上书献策平定民乱，后又游历边关塞外，虽无意科举，去年却差点夺魁。以你心智眼界当能明白只其中缘由，无需老夫赘言，之所以困惑，只是不愿相信自己的推测。而今你也入朝了，当知这天下毁一事物比成一事物简单百倍，尤其私利与公利冲突之时。”

        王伯安无力拱手说：“谢前辈当头棒喝，弟子铭记！”

        大师傅淡淡地说：“老夫当年亲历巨变，眼看着蛇鼠一窝，差点断送了汉家基业，让九州重染腥膻。这一战便葬送了先人积累百年的家底，国朝之衰败始于此，以后更是一年不如一年，一窝不如一窝。老夫当时亲历继先祖之后先父又战死沙场，然先祖死永乐帝生，先祖求仁得仁虽死无憾；可先父却死不瞑目，几十万大军乱战，武将勋贵想救正统帝南走归京却不得。老夫名张忠也曾以效仿先祖先父为志，可救天灾易，救人祸难啊！最终也就只能背着先父遗体，救助几个不愿引颈就戮的勋贵大臣回来。五十万大军当日战场死伤只十万上下，可后来收拢整编只余二十万，为何？土木之变鞑虏在京畿左近设伏，京畿之中竟无人知，无人去告知大军；北京之战初时将士们盔甲只够十一，连兵器都不足。朝堂上的龌龊寒了为国死战的军将之心！老夫武将世家出身，看不惯打赢了北京之战，还卑躬屈膝的大明，在老夫眼里这与弱宋没有区别，可朝堂怎么看的？史书怎么写的？老夫当年可谓万念俱灰，以疾病为名让幼弟袭爵，避世游历，做了几十年道士。”

        大师傅叹口气又笑了笑说：“这些话本不该给你这有大才的新科进士讲，可老夫觉得你是文人更是武人，更何况素有治军靖边之志，该与你说，老夫觉得你比于谦对大明更有用！”

        王伯安昂然而起整理易容后郑重拱手问：“晚辈不敢自比于少保，但请前辈教我！”

        大师傅拱手笑着说：“老夫教不了你。时移世易、世事多变，老夫之术当年或可用，而今已然无用。恰如今日之游会，乃是老夫与阿弟商议让无邪去的国子监，本想唤起仕子们几分向武血气，毕竟近年九边不靖，京中却是歌舞升平的盛世风华。谁能料到如今之国子监数千仕子，敌不过十个黄毛小儿端着上了无头箭的玩具弩，坐地哭喊者、抱头鼠窜者、逃之夭夭者不知凡几，简直不堪入目！好在无邪那《少年大明说》一出，让仕子们顺势参与游会，否则今日就弄巧成拙，后果难料了！”

        王伯安无奈地说：“国朝养士百余年，如今之仕子莫说骑射之勇武，衣食住行甚至研磨都要人伺候，浮华之气弥漫，如妇人般敷粉描眉者亦常见，风气已然如此，为之奈何？！”

        大师傅苦笑地指着无邪说：“这大明是他朱家的天下，也是我张家数代人舍生忘死打来的天下，可老夫如今却也无能为力了。土木堡啊，勋贵世家死的太多，不仅元气大伤，连脊梁都被打断了，外畏鞑虏如狼，内惧仕宦如虎。如今与前宋一样，天子与士大夫治天下，就怕百年后与前宋一般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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