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千里迢迢终入京 (1 / 3)
        自六月十七日离开灞上开始，天气越来越热，为了早日进京，不在路上苦捱，车队一直走官道，每日五更吃喝完启程，中午只随意垫垫肚子，晚上天将黑时吃饭休息，不入城，只住驿站，露营两次，平均每日行一百五十里上下。从西安到北京大概二千二百里，路上下雨过河耽误三天，终于七月五日到了北京。

        一路赶来除了头两天还兴致勃勃东张西望，后来完全就麻木了，特别是屁股从两瓣颠到四瓣再到无数瓣直到麻木，恨不得插上翅膀。尤其天气越来越热，不敢在路上耽搁，大师傅每日安排路程，眼看人都枯瘦了许多。其他人最老的嬷嬷也比大师傅年轻二十岁，也还没什么问题。最麻烦的却是康海，路上竟然病了一次。可把众人紧张坏了，不过下院来的济烛师兄医术确实高明，拿银针扎几下，喝两副药就好了。

        从西安一路过来，官道边都是刚种下的秋粮，比光秃秃也不差太多。倒是一路走来越来越湿热，让人难受。路上人自从过了临潼，就越来越多了，北直隶尤其明显。

        每每遇上驿站赴京赶考的仕子，康海还邀请人同行，等到了洛阳就变成二十辆车十个护卫了，七月初到保定府时又翻了一番，路过涿州时又有车队跟着，等到了良乡只护卫就五十余人，马车近百。良乡守城门的小旗直接就把城门关了，小心翼翼派来两波力士查看完，发现是秦晋豫燕赵等各地入京赶考仕子，结队而行，才邀请举人老爷们入城采买食宿。知县派衙役一路护送，甚至亲自都跑来慰劳，对着大师傅感慨——北方文风日盛啊！昨天在刚过卢沟桥，后面车队已经一眼望不到头了。

        到了远远看见北京城，仕子们就开始分道扬镳了，多数去正阳门外的各地会馆，也有去北城国子监和东城贡院的，极少数去投奔故友，大师傅和康海光是名刺就收了厚厚一沓。如今北京还没有外城，大师傅决定直接从大明门入城，讨个好彩头。进城后，康海就想带着几个陕西同乡一起去陕西会馆，大师傅当然是不许的，六骑十二辆马车直奔时雍坊英国公府就去了。

        北京城的百姓虽然住在首善之地见多识广，也没几个见过如此奇怪的车队，光坐在车辕上的大大小小的道士就有二十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道观发了疯，一起搬北京了。

        等到了英国公府，英国公和府里大大小小的人物来了都看着很热情的样子，众人也就放下心来。大师傅带着众人和英国公见礼，对着无邪介绍道：“这是爹爹的弟弟，你叫叔父便是。”

        英国公和他儿子孙子们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无邪虽然不知道大师傅为什么这样介绍，也知道这场合还是听师傅的好，便跪下行了大礼说：“侄儿无邪见过叔父，婶娘，众叔伯兄长！”

        英国公万万想不到被自己老哥恶搞了，信以为真，摘下自己腰间一串饰物，分明是一副组合玉佩、一块腰牌、锦囊和钱袋等，塞到无邪手里说：“无邪侄儿莫要多礼，这国公府也是你的家，你乃长房长子，不要拘束。”又是满脸动容地一边招手一边喊：“都来见过伯父和弟弟。”

        哗啦就跪下一大片，叫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叫曾伯祖的，无邪赶紧避过，大师傅一句都起来吧，哗啦又起来了，就像军中士卒一样整齐划一。众人又和无邪见礼，先是拱手的，再是跪下叫叔父的，最后还有几个叫叔祖的。无邪赶紧叫来刘巷，也不用说什么，刘巷就上前就给刚刚行大礼的每人一颗大珠子，数十颗珠子眨眼就没了。然后就与其他人互相见礼。见过礼，英国公便吩咐管家好生安置不可怠慢。说完就请大师傅去家庙祭祖，公府众子弟和无邪也跟着去家庙祭祖。

        等进了家庙，大师傅就没了仙风道骨的风范，行完礼，跪在那就像个无助孩子，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却不哭出声，沉默了一炷香时间，才起身。盯着英国公问：“懋儿，家谱呢？”

        张懋赶紧说：“大兄稍等，我这就去拿。”没多久，就匆匆回来了，带着家谱和笔墨。

        大师傅打开家谱，看了看分明自己还在，也没动笔，对张懋严肃的说：“我明日就去顺天府还俗！”

        张懋喜不自禁地说：“这是好事，早该如此了。大兄名字不曾动过，以前大兄住的东院时常打扫，徐氏应该已经去重新归置好了，先委屈大兄住那？”

        大师傅点点头说：“不要如此大动干戈，为兄也闲散惯了，随意些就好！”

        张懋笑着说：“家里规矩总不能丢了，总得让大兄看着，我不曾忘了父兄教诲。把侄儿添上，就走吧，接风宴也该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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