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假假真真谣言起 (1 / 2)
        第二日一早，大师傅起床，便从小榻上也拽起无邪，等无邪迷迷瞪瞪跟着大师傅到了庭中，才晌起晨钟。

        小师傅也在庭中练剑，看这景象哭笑不得地说：“你给他穿衣洗漱抱到这里，他还是上下眼皮打架，何苦呢？太早了，年幼稚子全靠吃饭睡觉长身体，你想他学文习武早日成才是好，如此急迫却要不得。”

        大师傅也不辩解，叹了口气缓缓说到：“天不假年啊！当年土木之变老道就因自己年少时惫懒疏于练武，险些身死道消，却也多有袍泽为庇护老道埋骨沙场。这孩子早慧，有出将入仕之志，以后会如何实在难以预料。老道七十有二寿数无多，你执掌全真，分身乏术，也护不得他许久。非老道心冷，实是无奈之举。”

        小师傅眼睛都红了怒到：“我知你怜爱徒儿甚于自家儿郎，却不知你如此糊涂。我虽比不得你，自襁褓被先师收养至今十八载一直未入世，但俗家居士像我一般年纪，大多有如他这般大一个儿郎。无论你如何，我必如先师抚养教导我一般待他。你待他如亲子，我却如子亦如父，你可明白？你想他平安一世，我却想他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长乐永安，肆意逍遥。”

        大师傅也不生气，反而略带几分笑意却坚定的说：“你也是少年心性，这世上纵有百般庇护也比不上他自强自立。非只今日，以后每日他都最多睡五个时辰，儿时便要习惯慎恪己身、勤勉自励，以后他才能做成想要的一番事业！老道不但要每日督促他学文习武不辍，还要带他游历天下识得世态炎凉、人间险恶。他既早慧，就该及早引他踏上正途。若找不到他那莫名其妙的爹，老夫便带他去京城，入张家族谱，老夫拿这张老脸换他一个公候，让他一生安乐无忧！”

        二师傅强忍怒气：“你这老匹夫真是不知所谓！我同意他早日自强自立。但你休想安排他去你英国公府做那等事。别说你在土木堡救了几位国公候伯，哪怕你救了皇帝又如何，五十余载过去，天子都换了几个了，谁认你？就算侥天之幸，你张家也拿他当你亲子，让他袭爵又如何？从此就可以无所事事虚度光阴？你我俱知他多智近妖，及早教导，来日出将入相绝非难事，何必如此！”

        大师傅还是不紧不慢说：“我早料到你不同意，也罢，此事以后再议。我带他操练一番，你去准备一下，待会就去书院找人。”

        二师傅只好点头，也不说话便走了。大师傅带着迷迷糊糊的无邪练完一遍十二势，便牵着他往正门去。出了正门就看见，两辆马车都备好了，连云逸和狗子们都在。也没怎么寒暄，匆匆上了马车，就奔城里去。从永宁门进城后路人便多了起来，到了钟楼，往西就都下了车，大师傅招呼众人去路边小食铺用早餐。师傅们用的菜包米粥，无邪和云逸都抱着半碗羊肉羹和半个肉馅包子。为什么半碗粥半个肉包？老秦人太朴实，一份吃食分量极大，包子一个就快一斤重，粥碗更是骇人，半个锡盆大小。狗子们也只能吃一个肉包。

        正是吃早饭的时间，四个道士领着两个怪模怪样的狗子，实在是引人瞩目。小师傅仙风道骨，云逸也有几分出尘气质，倒也正常。大师傅白发白旭白胡子一副老神仙的气度，就了不得了，路人都纷纷拱手问好。可上一刻还讨好的拱手，下一刻就不淡定了，旁边这白发的小神仙和明黄色的狗子咋回事？大人小孩只要不是忙着生计，都舍不得走了。见道长们也不生气，大人们都想和道长们寒暄几句，孩子们也怯怯地往狗子边上凑。云逸话多，说要去正学书院寻人，旁边就有人要带路，甚至还吩咐别人去书院招呼下。

        等吃完饭，二师傅给那黑脸汉子会账，黑脸汉子老板连忙说不用，仙长们吃自家饭食，是自家福分。俊俏的老板娘看着手里还捏着一角肉包的白发小神仙，还要包两个肉包给小神仙带着慢慢吃。这可把小神仙吓坏了，手里捏着的就是一时吃不下的，这再包两个可还得了？连忙喊吃不了了，吃不了了，从小钱袋里捞一小块银子，放老板油乎乎的钱匣子，就拉着大师傅走。一众路人都叫好，说老板好福气、走运了等等。

        道长们说要去忙，路人也就缓缓散了，只留下一群孩童跟着连指路带逗狗子们。二师傅觉得有趣，路过麦冰糖葫芦的铺子，还给小孩们一人买一个。这下就不得了了，更引人注目了，引来衙役和锦衣卫校尉查看。那校尉问清缘由，打法衙役回去，自己陪这奇怪的一行人去书院。孩童们似乎也与这校尉相熟，还有的叫问着：杨大人，仙长送的冰糖葫芦，给你吃一颗，让我再摸摸你的绣春刀。杨校尉也不拒绝，吃了两颗，让那孩童抱一会儿刀，倒也有趣。

        等到了书院，已经有两位仕子在门口等着，不等二师傅开口，那年长的便迎了过来，拱手一礼道：“在下康海，见过诸位道长，刚刚我师弟吕楠来时便说几位要来寻人，家师便派我师兄弟二人在此恭迎诸位。”

        众人回礼后，小师傅说：“贫道重阳宫临溪，特为劣徒无邪寻父之事而来，还请康居士引见贵师，祝我等寻人。”

        那年少一些的仕子笑着说：“在下便是吕楠，请诸位道长去家师值房一叙，家师已经等候多时。请随我们来！”

        小师傅说完一句叨扰了，众人就跟随去见此地主人。一路还有康海介绍各建筑，原来这书院也不大，左侧过了孔庙还有提学分司在此。

        一路跟着两仕子便进了提学分司，等听到仕子说：“家师值房就在此，请稍待片刻。”就有一位耳鬓花白的官员已经迎了出来。那官员颇具风度，拱手客气的笑着说道：“愚杨一清，恬为提学副使兼书院山长，见过诸位真人，值房鄙陋，还请诸位道长前往客厅饮茶小憩。”

        众人谢过，康海便拉着杨一清耳语，小师傅也交代云逸带着狗子留在庭中，不料杨一清却笑着说：“不必，同去便是。”

        到了花厅，杨一清又郑重清大师傅二师傅上座等百般客套。小师傅终于按捺不住说到：“杨大人不必客气，贫道全真重阳宫掌教临溪，这位道友乃武当上任掌门玉阳，此来是为了替我们徒儿无邪找他家人，就是那白发童子的爹。还请大人施以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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