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 2)
        下雨了，江南的雨总是这样稀稀落落，像极了女人的心思，温婉，缠绵，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似乎也是受到了这雨的影响，沈家的氛围显得有点低沉，沈家的主人沈林庆，此时坐在凳子上，桌上摆着一个烟漏斗，平时烟瘾很大的他此时也时不时的吸两口。他的妻子胡雁也坐在一旁，怀里抱着一个襁褓，襁褓里有个小孩，此时却是睡着了，整个房间静悄悄的，只有沈林庆不时抽烟砸吧嘴的声音。

        许久，沈林庆开口道：“你不是有个二哥，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个光棍，你去问问，他要不要。”

        女人听到这话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虽说改革开放也有点年头了，但是这重男轻女的思想依旧是没变过来，尤其是这乡下，左邻右舍没一个不认识的，谁家有了孩子，没过一天就都传来个遍，要知道你家生个孩子是不带把的，免不了揶揄几句。“哎呦，女孩子也好的，现在生男生女都一样，上头都这么说的。”嘴上这么说着，满脸的笑意，也分不清是善意的笑还是嘲笑。

        沈林庆却是拉不下这个脸，医院门口站了许久，又是爬墙又是要去翻窗，最后告诉自己自己家的是个女娃。就像是被雷劈了一下，立在那里，许久不动，他问医生是不是弄错了，怎么可能呢，大家都说自己家会生男娃的，怎么就是个女娃了，是不是弄错了。

        医生没好气的说：“现在是相信科学的，没出生前谁给你说你家一定是男娃了？”

        沈林庆还是不死心，他又接着问是不是抱错了，里面那么多孩子呢，是不是抱的不是他老沈家的。

        医生也懒得再搭理他，这种人见多了，生个女娃，死活就是不相信，还有那些不生男娃就不罢休的，一胎不是男娃就接着生，生一个不行生两个，生两个不行就生三个，现在计划生育抓的紧，但是人家怀孕了医院就不收了？见沈林庆神情恍惚，医生想着也不好去刺激他，叮嘱了两句，转身走掉了。

        到了家，沈林庆的烟就没断过。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说不出的郁闷，此刻也就把话挑明了，这个女娃也不是他不想要，只是现在计划生育抓的紧，家里总归是要个男娃的，生二胎要是被发现了，不知道要罚多少钱，寻思着要不就送人吧。

        刚做妈的胡雁只是自己红着眼，也不说话。胡雁家里虽是排最后，但从小也是割羊草、放羊、种田、打麦样样都做，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家，自己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小时候家里穷，学费要九块钱，四个人也就三十六块钱，看着不多，但是那个时候哪有什么钱啊，自己脑子不行，读完初中也就不再念了，两个姐姐都读了高中，其中一个姐姐还读了个中专。

        自己的那哥哥也是，十七岁就去开拖拉机，过了几年去了外省学手艺，做点木匠漆匠的活，现在是回来了，平时找点零散活做做。

        哥哥叫胡海标，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没结婚。其实他条件不见得就差，做小工虽说赚不了大钱，但也不是没钱赚，又是节省的人，这么多年了自己多多少少也有点积蓄，过去说媒的也有好几个，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是不愿意，长辈的性格多是温顺，也不说什么，也就随着他自己的性子来了。

        胡雁在二哥家门口停了很久，二哥作为自己家里唯一的男性自然是和爸妈住一起的，房子是个小平房，也有三个房间，靠西的爸妈住，靠东的二哥住，中间是个大堂，一张八仙桌摆在正中央，后面还有个长柜，用来储存收上来的麦子玉米。

        “干嘛呢四胖。”隔壁有户邻居见着了不由出声问到。胡雁小时候长的胖，又是排行第四，周边邻居都喜欢喊她四胖，虽然现在是瘦了，这个称呼一直都没变过。

        见有人和自己说话，胡雁原本慌乱的心就越发乱了起来，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雁子你怎么来了。”有个人从房子里走了出来，看到此时尴尬万分的沈雁，不由问了句，说是问，但是明显感觉语气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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