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听到她“哼哼”的拿东西，穿鞋子，又摔门走，也没理她。她刚一走，我就开始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看，带衣帽间的是主卧，装修风格更偏现代一些，房子里东西不是特别多，偏简洁。但东西能看出来用的都是好的。这个房子用来出租的话一个月两三万是没问题的，这么想着我就又动了跟这个丫头断掉的念头。我四处翻找，想知道她到底叫什么，最后在衣帽间她一个很不起眼的包里翻到了她的身份证，名字叫柏子妍，还挺好听，姓也挺特别，再看年龄，我真的有点畜牲，刚19岁，生日是八月份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跟的自己，跟了自己多久了，再一看老家是苏北下面的一个县，心想小姑娘也是不容易，但家庭条件应该不会太差，条件不好的家庭一般是没有这个能力让自己孩子学艺术的。她的东西除了衣服和鞋子之外，其它东西并不多，我翻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又在房子里转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这会儿开车回去得堵死，就坐在沙发上点了跟烟，心想这房子也不知道自己是多少钱买的，购房合同也没翻到，又想着一定要想办法跟这个丫头断掉，不然后面可能还有麻烦。接着又回想这小姑娘的各种招数，心想现在的孩子都是哪里学来的这些，也真能做的出来，别的女人看来可能觉得恶心不要脸，但作为男人来说，我还是非常享受的，想想我又忍不住有些得意，这小姑娘也算是个活宝，估计外面想找还找不到这样的，就是太能花钱了，虽说一分价钱一分货吧，但我始终还是觉得性价比太低，我给小南的钱可能都没这么多。想到小南，我突然想起在车库跟她一起坐在车里的那个女人是谁？是她妈？有可能。她爸妈有可能也来上海了，不知道她父母是什么样的人。想到这里，我又想到我之前的岳父岳母，自己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钱，对他们也谈不上好，但出事儿的时候他们却付出了很多，比我父母付出的多多了，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物质上，都尽力在付出，我自己父母得知我出事儿之后不仅安慰不了我，我还得反过头来安慰他们，自己都在崩溃的边缘了，都不敢跟他们讲实情，他们也不到上海来，说是来了给我添麻烦。唉！现在倒不觉得给我添麻烦了，还把家里的亲戚弄到我房子里去住，虽然就住个几天，但我心里就是很反感。自己父母一直不容易，我也清楚，自己不该这样去想他们，可心里就是对他们有各种各样的不满。明天要带着小南去见他们，我确实也想他们了。

  想到琪琪的父母，又想到琪琪，这人心变得就是快，我今天一天都没记起来这世界上还有琪琪这么个人。随后我想到今天下午自己干的事儿，内心涌上来巨大的愧疚，当然不是对小南的，而是对琪琪的，甚至还有对琪琪父母的。这两天我对自己的新生活其实还算满意，但心里总是泛着一股子内疚，觉得自己过这样的日子没有让琪琪享受到，心里还是非常难受的。虽然通过博远得知琪琪现在过的也不差，但觉得自己没有对她付出什么，就特别难过。正想着，微信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小南发的“老公，晚上你回家吃饭吗？”我看看时间，到家估计要七点了，就回说不回去了。我这会儿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挺好，就想着到附近找点吃的，吃完再回去。

  我下楼在附近逛，这块儿确实不错，银杏树全都黄了，掉了一地的叶子很好看，就是空气中还有些臭臭的银杏果味道，我这会儿又觉得孤独的很，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没有琪琪这样一个人，我能告诉她我所有的经历，所有的想法，我看到了什么新闻，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没人会像琪琪一样听我说这些了，就算有，那也不是真的想听，真的关心我。以前总认为电影里或者电视里那些有钱的人说自己孤独是很扯的事情，认为是资本家给老百姓洗脑：“你看，我也不幸福。”但真到自己头上，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这种孤独带来的巨大无奈。

  我找了个西餐厅，推门进去里面都是外国人，我心想也是难得，疫情期间感觉大街上都很少看到老外，没想到这边还有那么多。我走进去，看到里面的服务员也是老外，拿来菜单让我看，都是英文，我用自己有限的英语水平点了一份牛肉，还有一份沙拉，心想吃不饱再换地方吧。牛肉上来了才看到是切的很薄的生牛肉，第一次这么吃，感觉还挺新鲜。

  吃完饭我又在周边遛达了一会儿就回去开车了，老实说我一点都不想回那个所谓的家，也不想在这待着，两个地方都没有一点归属感，房子都是好房子，也高兴自己有这样的豪宅，可是没跟想要的人在一起，特别没意思。我想来想去还是去看看爸妈吧！从春节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他们，我出事儿的时候，都怕再也见不着他们了。于是先给他们去了个电话，确定他们在家，我就在导航记录里翻他们小区的地址，找到之后就往那边开，还好也不算远。

  开了不大会儿就到了，我停好车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是几号楼几零几了，就又给我爸打电话，问好之后才上去。楼层不算高，7楼。我上楼之后见门掩着，显然是给我留的门。

  我刚进屋我妈就很大声地说：“我大儿子来啦！咋自己过来的？小南呢？”我说：“她陪她妈妈呢，明天我有事儿，今天先来看看你们。”我妈说：“吃饭没儿子？”我说：“吃过了。”

  这套房子是最小的一套，但也177平了，装修风格是新中式的，收拾的倒是很干净。我各个房间看了一遍，也难怪他们愿意在这住，周边环境也好，还都算方便，这么大的面积不算太大，但是又非常宽敞，两个老人住确实非常舒服，但可能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有些偏大。看到父母之后，我心里稍微温暖了些，有家人在还是好的。我进屋后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橘子剥了就吃。我妈陪我坐在沙发上聊天：“小南她妈到你们那去了？”我其实也不知道今天下午那个女的是不是小南妈妈，就随口应了一声：“昂。”我妈嘴一撇说：“小南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被她那个妈给利用了！”我剥了一瓣橘子塞嘴里，斜着眼睛看她问：“怎么利用了？”我妈又一撇嘴说：“你瞅你娶她给的彩礼，这边给完，那边就给她弟买房子，你给她的钱，她应该没少往娘家送。还有你也太虎了，买一辆差不多的车就行了，宝马奔驰在咱老家那是最好的车了，非得买个那么贵的车，赶上人家一套房钱了！”我看着她想笑，就说：“你怎么知道那车多少钱？”我妈语调上去了：“我怎么不知道？那回她来，你刘姨家儿子见着了，跟你刘姨说那车得两百多万，你刘姨又学给我听的。”我说：“人家年纪轻轻的跟我结婚，我给点彩礼给辆好车也算不上什么。”她说：“哼！想跟我儿子结婚的女人多的是！”我说：“也就你看我跟宝似的。”她说：“本来就是啊！我儿子那么有钱，大高个儿，又帅气，谁见了不稀罕？”我听她说这些有点反感，就直接怼回去说：“琪琪就不稀罕！”我妈一听我提琪琪，似乎有点不高兴：“她稀不稀罕的无所谓，咱还不稀罕她呢！”我特别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跟琪琪分开的，就想套套话：“人家做错什么了你就这样！琪琪多好呀！”我妈声调又有点下去了说：“好有啥用？又不能生。”我血一下冷住了，难道我跟琪琪离婚是因为这个？！我又说：“那也不该因为这个跟她分开。”我妈脸上更难看了：“你咋滴还想怪我啊？讨个媳妇儿不能生，你跟她过啥呀！跟她过你们老颜家就断子绝孙了，你有再多钱又有啥意思？”我一下子血又上脑了，我他妈的真是个混蛋！真的是因为这个跟琪琪分开的？之前琪琪怀了一次孕，意外怀的，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家长都没见，就直接流产流掉了，琪琪还因此难过了一阵，怎么突然就不能生了？一定是那次流产伤到身体了！难怪怎么跟琪琪联系她都不理我，她恨我也正常！我太不是东西了！我不知道自己的这条命里琪琪有没有那次意外怀孕，但不管有没有，我都不该以这种理由跟琪琪分开。我收有点颤抖了，把没吃完的半个橘子给扔到桌子上扭头就要走，我妈叫我：“怎么这么快要走啊？”我已经气到想要撞墙了，但还是强压着火说：“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儿事儿，我先走了。”说完我换上鞋就出门走了，等电梯的时候我爸开门看了看我说：“你妈也是为了你好！”我不想理他们，电梯来了我一脚迈进去，还听到我妈抽泣的声音：“我怎么生了个这么不识好歹的玩意儿！三天两头因为这事儿跟我翻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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