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寂静无声
        董成饮了口热茶，这件事情较为诡异，常人听后多当为笑谈，自己也越来越懒得说这些东西，只有睡梦里偶尔会浮现老蒋头那猩红如同野兽般的双眼。

        孙膛听完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就不信这神鬼轶事，只是自己跟随董成多年，深知自己这位千岁大人从不口出妄言，自己未曾亲眼相见，只得是信了三分。

        如果说运送粮草的将士们真的是遇到了老蒋头那般的诡异僵尸，恐怕是也遇了难，但这些运粮官也是甲胄在身，重弓劲弩也是齐全，除非遇到的不只一只，但看散落成黑灰的杂草化为的脚印，却只有一只，也并不像是老蒋头双腿并拢，跳跃前行，而是与人一般，迈步行进。

        莫非是李如柏遇到的那位？

        若真是他，李如柏可真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孙膛大脑飞速运转，只能猜测这种模糊的结论出来，不出意外，董成也是这般想法。

        二人没有继续谈论下去，只是交代加派巡夜人手，多打火把，遇到不合常理的事情要及时通报。

        像这般牛鬼蛇神的事情是万万不能让士兵们听到，这群兵油子若听到这种事情只怕是要在军中闹出不小的乱子。

        孙膛告辞出营，吩咐下面军士打起精神严加防守，便踱步回了自己营帐，躺在榻上，脑中不由得又想起来董成亲身经历的这件事情，想不到董千户的儿时经历这般‘多姿多彩’。

        又联想起李如柏与失踪的运粮士兵们，便更为头痛，翻来覆去睡不下，顺手取出酒来饮了几盅，这才有了丝丝倦意......

        不知睡了多久，呼啸的狂风裹挟着尘沙卷进营帐，风中残烛应声而灭，孙膛梦中却也梦见了黑暗中那双猩红的双眸在丛林中默默注视着自己，此刻冷风灌体，才猛然惊醒，摸了摸背后的冷汗，抬眼望去帐外，除了风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孙膛摸黑穿起贴身衣服便走了出来，却见营帐口轮值的二人也在低头沉睡，孙膛笑骂两声，正要一巴掌打醒二人，却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自己所在的这一小片营帐在平常无论夜深至何时，都会有三五个士兵结成巡逻队伍在营帐中巡查，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但是步行掀动甲胄的摩擦之声却时有传来，但耳听周围，除了火把燃烧木头的暴裂之声与风声，便觉寂静异常，蛐蛐儿的叫声都消失不见，孙膛望着眼前这二人，二人站立而眠，手中兵刃却不曾放下，仅仅抓在手中，头颅垂在胸前，看不见面部五官如何。

        孙膛左手探道一人鼻下，果然，没有鼻息，这二人已经死去了起码有两个时辰，若不是自己内力深厚，睡眠之时也常以龟吸之法呼吸，让人察觉不到自己是个活物，这才避过一劫，但奇的是自己五感强于常人，竟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而眼前的两个轮值守卫，到死都未曾有任何举动，应该是被人以暗器瞬间致死。

        孙膛丹田运起内力，内力由腹流入双目，黑夜在火把映射下有些看不清事物，孙膛伸手摸向手边的侍卫，左太阳穴出微微凸起，右太阳穴赫然一个筷子大小的血洞，只是时间已长，伤口不在流血，孙膛心中猜了个七八，这二人必然是被人用暗器一击瞬杀，暗器穿过一个守卫的头颅直射进另一人头颅，有这般身手得人在军中找不到第二个，只能是李如柏！

        孙膛不再理会，内力鼓荡充斥周身，内力隔绝风劲，衣衫也没了猎猎响声，提起十二分精神向营帐其他有亮光的地方潜行而去，而几十座营帐全都如自己营帐一般，能看到的士兵皆是被各种抛投暗器的手法致死，整片营帐，除了自己，已经没有任何人活着了。

        孙膛暗自心惊，就算是李如柏功力再高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杀尽百人而不走露风声，且不说抛射暗器极其消耗体力，便是他带了军弩令百人同时死亡也是绝非可能之事。

        除非是中毒，所有人六识皆失，不省人事，被李如柏一一击杀。

        散发如此之广又让人丝毫没有提防的毒，只有是下在了军粮中，自己内力深厚在睡梦中化掉了这异毒，寻常士兵病没这等能力，孙膛内力凝于双目，借着暗淡的月光在黑暗中看的一清二楚，即便是暗杀能力多么高强的刺客都免不了留下蛛丝马迹可寻，孙膛跃向营顶，却见营顶之上留有漆黑的脚印，颇为宽大的脚印更加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此认定是李如柏无疑了，他丝毫没有掩藏痕迹的意思，雪白的营帐上都是他的脚印，孙膛抬头望向中军大营，中军大营虽远在数里开外，但灯火通明。

        需得趁早赶过去将事情禀报头上的几位，孙膛正欲拔腿前行，忽闻背后半丈开外数支利箭破空声传来，孙膛回身，不再压着内力，却见内力没了孙膛刻意压制如同煮沸的热水般激荡在身前，卷起衣衫猎猎作响，疾风利箭瞬间即至，箭锋反射着月光，如同数道寒光划破夜空，利箭先后而至，竟都是向着孙膛各处要害之处激射而来。

        ‘噗’‘噗’‘噗’，数根弩箭近乎齐至，却无一不在孙膛身前三尺处便被内力搅动炸裂开来，碎裂的木屑余势未衰，齐齐打在营帐上，将营帐射的如同蜂窝一般。

        孙膛面无表情，双眼凝视着前方五十步处，那肥胖壮硕如同小土山的魁梧身躯正是李如柏，李如柏左手端着军弩，同样面无表情凝视着孙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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