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首禽
        白胖军士回身：“百户大人，这里有点不对劲。”

        “什么意思？”孙膛眉毛微皱，有什么不对劲能让千户的贴身随从半夜过来查探，难不成是有什么隐秘的事情不能让消息扩散开来吗。

        孙膛不禁有些好奇：“是不方便透露的事情吗?“白胖军士咧嘴一笑，似乎是看出来孙膛心中疑惑，便道：“大人，有什么事儿也不能瞒您啊。”

        当下，白胖军士便开始和讲了起来，白胖子姓陈李名如柏，也是像陈章一样吃杂面饼吃的受不了，入夜听见夜鸟的啼叫声便想起来平日里打猎烤兔吃肉的事情，当下馋的是口水横流，肚中咕咕作响，于是就爬起来准备打几只鸟烤了吃，李如柏带上匆匆就出了营，顺着鸟鸣摸了过去，夜晚寂静如水，李如柏也不敢大声走路惊了飞鸟，于是他压低脚步走了数百步，望见前边的树林里好像是有什么白晃晃的一团在枝桠上栖息，他身手非凡，目力也是极好，借着月光凝神看过去，就明白了是自己追了一路的鸟，出来的太急忘了带弓弩，李如柏停了脚步，轻蹲下来捡起一根枯枝，但见枯枝在手，李如柏猛然回神，身子腾空转了一圈，右臂顺势将枯枝甩了出去，旦听的‘咻’的一声，那倒霉的鸟儿应声摔在了地上，即便是有层层枯枝败叶挡住了鸟尸，这一声还是像碎石砸在地板一般，十数只在栖息的飞鸟受惊振翅而飞，李如柏见状非但不气反倒一喜，心想，一只鸟哪里够塞牙缝的，这是十几只都打了去才面前够爷吃上一顿。

        李如柏胆大心细，心知林子中毒虫毒蛇无数，夜晚惊了他们肯定是没自己的好果子吃，哪怕是自己轻身功夫驾轻就熟，也不一定能逃得开这些比暗器还要凶猛的毒物，还是以外物击杀这十几只飞鸟。

        他打定主意便俯身向前飞掠，无树木可借力飞跃，凭着双腿也只能堪堪追上这些鸟儿，李如柏顺势在地上抄了几根树枝，身子如陀螺般在半空转来转去，双手之中树枝接连甩出，这枯枝脆弱无比，常人拿在手里本没有分量，如果用来刺什么东西，那更是一刺便断掉，但这些枯枝在李如柏的手中便仿佛强攻劲弩激射而出的利箭，破空声接连响起，顿时又有数只逃亡的鸟儿应声落地，李如柏身下不耽误，顺手捡起几只鸟就又追着剩下的鸟冲了过去。

        李如柏边追边杀，半盏茶的功夫就追出了小树林，杀的就还剩了两只鸟了，这两只鸟也许是明白了分则生，合就一块上火架的道理，竟分开逃命了，李如柏手中没了趁手的家伙，当下也不犹豫，瞅准时机，低身屈腿蹬地面，猛然一跃，足足跃起来一丈，左手如闪电般刺向猎物，一把就将这只鸟钳在了掌间，转身向另一只鸟飞逃的方向追了过去，出了树林，李如柏不再忌惮什么毒物，双腿疾如风，三步并作两步，如熊瞎子一般魁梧的身材飞奔起来，整个人就像骏马驾驶的战车一般，没几步就追上了另一只鸟，李如柏腾身而起，眼见右手便要抓住最后的猎物，旦听头上有些不太对劲，心道不好。

        李如柏自幼就忍受常人不能忍之苦，苦练外家功夫，风雨无阻，为的就是将来凭一身硬功夫参军，能立下战功，早点拜脱苦日子，如果能混上个一官半职，甚至能算是光宗耀祖了，如他所愿，自从参军以来，硬仗打了下十多场，只要是打起仗来，他每每冲在最前方，以求有军中高层注意到自己，他身材雄伟，远远望去便像猛虎直立一样，手上功夫更是不低，即便是元军装备精良，大盾在前，甲胄在身，但在李如柏手下真个是如臭西瓜烂白菜一般，触之即溃，元军百年以来骄奢淫逸，做惯了人上人，在中原作威作福，在军中也是老兵油子，如果说抢劫寻常百姓那自然是凭手中刀剑就无往不利，但是碰见李如柏这种活阎王，哪还敢还手一二，说白了，大家都是混饭吃的，逃跑也是吃饭，送命就没饭吃了，每是李如柏所在打先锋的小队，都是斩获颇丰，五人往往能多出来六七十首敌军的脑袋，一来二往便被一个千户大爷注意到了，成了他的贴身护卫，从此吃香喝辣。

        多年来的安逸生活并没了毁了李如柏的一身硬功夫，他反倒是愈发勤奋，每日都得打上几套拳脚才肯休息，如有暗器近身，十步内他就能听见在什么位置，只是头顶招呼而来的暗器却并没有破空之声，待到头顶六七尺处才察觉出来不对，李如柏心下一惊，手上却没有丝毫疏慢，旋即身体回转，右手抡圆便向方才头顶方向击过去，李如柏手掌宽如磨盘般，使足力气就连百斤的巨石都能撼动几尺，就算头顶是激射的利箭也能击个粉碎。

        ‘砰’一捧血雾炸裂在李如柏手臂，李如柏微微愣神，竟是不知道什么活物落了下来，再看手掌见，混杂着污血的碎肉里有片片细小青鳞，看这东西明明是一条竹叶青般的毒蛇才对，可凭空怎么会有毒蛇从天上掉向自己的头，难不成有飞蛇这种东西？，李如柏有些错愕，呆呆看了看头顶空无一物，却听近处一声响亮啼鸣，李如柏转头看过去，却发现一只白首大鹰左爪如铁钳擒住了那只仅存的鸟儿，右爪还缠着一截蛇尾，这大鹰首尾皆白，黄喙黑羽，光洁的羽毛在月光映衬下熠熠生辉，双翅舒展竟比羊羔还要大，大鹰转头，明黄的双眸在夜色中清晰可见，漆黑如墨般的瞳孔射出的眼神仿若闪电射向李如柏，李如柏心中暗叹“好个神俊非凡的孽畜”。

        转念又明白过来，这白首大鹰怕是在空中见自己追鸟追了一路，仅剩这一只想擒住自己吃了，但却看见李如柏这个灵活的大胖子一挥手便有飞鸟应声落地，也不知道是使的什么法子。

        这大鹰极有灵性，知道硬在李如柏手下抢鸟儿怕是连自己也得搭进去，于是它便抓了条毒蛇，空中丢下毒蛇，毒死这个胖子，自己就能擒只鸟儿回巢。

        李如柏闪念便想明白怎么回事，登时气的七窍生烟，张口破骂：“他奶奶的，你个狗东西，为了一只破鸟就想要了爷的性命，今天爷就把你也送上烤架！”

        李如柏体壮气足，这一声如若洪钟嗡鸣，白首大鹰望着李如柏，眸中没有半丝波动，李如柏虽然嘴上说这样宰了这只大鸟，但他却颇为舍不得，这大鹰品相上佳，军伍中人更是尤爱这种骏马良禽，更何况这只白首大鹰神俊非凡，自己一声断喝连野狼都能震慑七分，这鹰竟也惧也不惧，非但如此，此禽竟懂得声东击西，借刀杀人这种勾当，可真是灵性非凡，算的是一只麒麟种了，如果擒住此鸟献给千户大人投其所好，免不得那位会赏赐些黄白之物。

        李如柏飞奔两步，双膝弯曲，并足一跃，侧身向那白首大鹰抓了过去。

        （注：麒麟种指的是飞禽走兽中通灵性，体美形俊的极少数同类物种，如果在其幼年就在身边抚养，其成年后便如同忠心的部下一般，对其主生死不离，如再加以驯化，更可以做到作战，送情报等事，其中鹰更是禽类中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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