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小传 (1 / 2)
        马心中的秩序更为耐久，因为它写在一个雨水无法抹去的地方，而人不是。

        这次他打算离家了。

        离家可需要些什么？钱，剑，马，这都是江湖的硬通货。

        当然，也需要一个目的地，他打算同大雁一道离开。大雁飞过，总是有人离去，也总有人还在，离开的是他，还在的是他的父亲。

        还有一点，就是告别，同家中的槐树告别，他如是做着。

        那时的他十六上下，他犹豫了，迟疑了，这情绪全部积压在一个路口，黄土铺成的路口，人生的路口。

        他见夕阳昏死，残阳似血，天成了一片橘虐色。一切都影影绰绰，都沉了下来，回头，再也见不到来时路了。

        他回不去了。碣石潇湘来时路。

        他不免有些怕，但其实更多的是喜，这种喜，他认为是不存在的，他觉得自己并不喜，但也隐隐地感觉到心头有时东西在骚动。

        他终于，终于不需再面对他的父亲，他逃走了，他也赢了。虽然说这场胜利并是不多么光彩。

        再之后，他与大雁同饮，注清泉一壶，食荒山野果，弃剑法与礼制不顾，是山间踏歌而行，是恣意且居高临下地笑人生苦短，宵宵古今。他过村舍，访名山，行断桥。一切似乎只在一俯一仰之间，他却衣衫褴褛了起来，他的灵性又长了起来。

        后面，他遇上了南山居士，那居士傲雪凌霜披上头，不显清高平心谋。只为清闲举杯醉敢轻富贵笑王侯。

        居士同说要他一道修行，他同意了。便剃发为僧，镇日在南寻塔。一连三十天，只饮水，不吃食。白日借天光对经，夜睌面壁着墙，思定。

        也有聊天，只有零敲碎打的几句，更多的是不言。开口的总是他，闭口的总是居士。

        何为五常？否。空。此处唯有灵与肉。何为空？否。肉可灭，灵不可灭，吾也不灭。弃，舍。立地成佛，号五谷佛。

        居士悟到了他所求的道了。

        居士大笑起来了，顿，声音沉下来说“帮我带几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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