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祸起谗荐遗恨江宅》
        话说一行八人，赶奔五虎岭。路上非止一日，这日来到徐家集，燕云顿感颇深。因笑道：“几位哥哥，今日到此，也算故地重游。那边有个小酒馆。虽然不大，酒菜还算可口。靠着路边还有一个小院子。我正是在那个酒馆巧遇的董煜老剑客。已近午时，不如咱们去那家酒馆喝酒解乏。几位哥哥意下如何？”众人称是。

        燕云引路，不多时，来致在小酒馆门口。店小二迎出来往里让。燕云说：“小二哥，今天我们几人不在屋里吃饭，你给我们搬两张桌子出来。我们在外边吃饭饮酒。”店小二答应着去准备了。江雨四下看了看，只见远山近水，宁静悠长。心道：“若不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也能找个这样的地方隐居。寄心于田野山郭。更息做起，全随日月星辰。可谓平生大愿足矣。”因一时感慨便开口念道：“山远近，路横斜，清旗沽酒有人家。真是个好地方。在这个小院中喝酒，确有一翻别味……。”一语未了。突然听见屋里有人鼓掌而笑道：“哈哈哈……，江大侠好兴致。既有如此雅兴，难道不请我余少怀也喝上一杯吗？”

        随着声音，从屋里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个人。前边走的，这人身高八尺有余，不胖不瘦。年约五旬。微微花白的头发，三绺胡须。面似银盆，剑眉凤目，鼻直口方。身穿一身雪色长袍，板带刹腰，腰悬宝剑。满脸正气，英雄气十足。满脸带笑，缓步而出。后边这位，身高八尺，五旬上下，发黑如墨，面似墨染，一张铜锣大脸，两条又粗又黑的卷花眉，飞入天苍额角，眉毛中间都连在一起。目似铜铃，狮子鼻，大嘴叉，海下一副墨真真的黑钢髯，横生腮边。身穿芦清色长衫。腰中缠着十八节葫芦钢鞭。江雨一看，赶紧上前施礼道：“原来是余大侠，张大侠。江雨有礼。”

        在前边出来的。江湖人称叫白衣追魂剑，余斌余少怀。后边跟的是一字狂眉叟张枭张霸天。这是江雨十几年的好朋友。

        一翻指引客套落座谈话。江雨便问道：“不知二位到此何事？”余斌说：“前些时日，叶已臣老剑客来找我师父十三派总派主天机道长柳玄真。说乾坤教在天下设立十二分舵，目的就是为了推到大明江山。为了五行令牌。天下人皆知，今古圣人去世之时。只有你江雨一人在场。之所以武林平静二十年。但是惧怕的就是你江雨的威望，手中的宝剑。但是此次不同，他们设立十二分舵。笼络天下武林高手。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江雨江剑秋。前段时日，闻听你蒙难。这个消息已经轰动武林，我二人奉师命前来打探消息。”江雨叹气道：“江雨得武林正派护佑多年。没想到今日江雨使整个武林蒙难。其罪深矣！”张霸天道：“江大侠，此言差矣。非是你江雨。武林嫣能平静二十余年？他们狼子野心，要跟整个武林作对，要跟大明朝作对。要挑起天下大乱。岂是你江雨之过。也非你一人可拦。万不可有此罪责。”

        众人正在闲谈。见路上来了三个人。看打扮便知是一主二仆。为首的正是断魂庄的五庄主，步云虎段信。走上前来一拱手道：“诸位大侠少见，今早有庄丁报告说。诸位大侠已然来到徐家集。圣使派我来请诸位大侠进庄。”江雨道：“我等何德何能，劳烦五庄主亲自来请。既然如此，我等恭敬不如从命，要讨扰了。”余少怀一笑道：“相请不如偶遇，既然碰到了，我兄弟二人毛遂自荐。要凑凑这个热闹。不知五庄主欢迎我们做客断魂庄吗？”

        段信心道：“莫说你余斌，张枭。就是你们二人的师父。进了断魂庄，他也不能怎样。”听罢一笑，便道：“余大侠哪里话来，我等弟兄想请都请不到。嫣有不欢迎的道理。如此说来，诸位请。”说完在前边引路。

        江雨本想阻拦。此去断魂庄凶多吉少。听余少怀这样一说，也只能作罢。命冯通，高岚，彭晨三小在店中等待。七人随着段信赶奔五虎岭断魂庄。

        路上无话。众人随着段信在树林里绕了半日。方来致段魂庄外。往地上一看。门外的地上全是铁钉子。一寸来长，且个个锋尖朝上。并不是埋在土里。只是虚摆在那里。如果风大了都有可能吹倒。只见段信一笑，脚尖点地。纵身一跃，轻飘飘的站在钉子上。跟着脚一倒步。飞也似进了庄门。地上的钉子一个没倒。五庄主号称步云虎，轻功了得。段信在里边喊道：“诸位，请进来吧。”众侠相视，会意一笑。这是江湖常有的规矩，众人岂能不懂。燕云先一拱手道：“诸位哥哥，小弟先来献丑。”说完第一个跃上钉子。轻飘的在钉子上一落，风摇荷叶般的进了庄门。江雨，郑回，余斌，张枭，彭天翔。随后都进了庄门。丁鹏不耐烦的道：“真是麻烦。还得走钉子。”说完，抬腿就往钉子上迈步。并不急行。而是一步一步的在钉子上走了进去。丁鹏号称千里飞驼，当然轻功了得。段信看罢，也是心中佩服，遂道：“丁四侠，真是好轻功。断某不如。”丁鹏道：“五庄主过誉了。”段信道：“里边请。”说着来致二门，只见三臂虎段智笑脸相迎道：“诸位大侠到此，没能远迎。恕罪恕罪。”众人打过招呼。往地上一看。摆着一块块一尺见方的清石。每块石头上摆着一块方砖。只见段智，轻轻迈上方砖，每走一步，青石就嘎巴一声断为两截。上边的方砖确完整不断。若说用隔山打牛的内功，倒也难不倒众侠。只是这踏砖断石的步法，确也有些难度。段智进去以后道：“诸位，里边请。”余少怀笑道：“这断魂庄果然不比别处。连招呼客人的方式都别出心裁。既然如此。余谋不才，先来献丑。”说完往砖上迈步就走。每走一步，青条石就碎一块。郑回道：“余老哥哥好功夫。咱们客随主便，看来只能从命了。”说完迈步踏上方砖。江雨，丁鹏，彭天翔，燕云，张枭，相互谦让一翻。也先后踏砖进了二道庄门。段智见难不住众侠，道：“诸位内讧深厚，果然了得。段谋失敬了，请。”进了二道院子，段礼在这相迎接。段礼拱手道：“诸位到此，未能远迎。各位海涵一二。”说完往里边让。来到二道院子当中一看。院子正当中挂着一口铜钟，这口钟高有六尺，厚有半寸，上边竟然有几十个手印。每个手印深有半分。只见段礼一笑道：“诸位，这口钟，是我弟兄练习内家掌力的东西。并没什么特别之处，至于怎么练我先打个样子。诸位上眼。”说完，走到铜钟旁边，伸出右掌。在铜钟上轻轻一拍。铜钟一点声音也没有，但是表面上赫然然出现一个半分深的手掌印。回头对几位侠客道：“微末之技，怡笑大方。各位谁来试试？”诸位相视一眼。张枭迈步过来道：“三庄主，某家不才，我来试试。”说完，迈步走到铜钟近前。暗提真力，轻舒右掌，往铜钟上只轻轻一按。只见铜钟，不摇不响。钟上已然出现一个深深的手印。张枭猛一扯掌，只见铜钟“嘎嘣，镗郎”几声。裂成了六七块，掉在地上。回头对段礼到：“三庄主，这口铜钟特已的不结实。既然裂了，我看别人就不用试了吧？”段礼一笑道：“张大侠，碎心掌果然厉害。好内功，里边请。”说完来到三道院子。段义在这相迎。虚礼招呼过后。往院子里一看。院子当中摆着十二生肖。左边，鼠，虎，龙，马，猴，狗。右边，牛，兔，蛇，羊，鸡，猪。虽然分在左右，但是错落有致，每个生肖有不同的方位。每个都有真人大小。个个蓄势待发。段义道：“诸位，这是十二生肖阵。是我们平常练习拳脚掌法的地方。各位可以一个人进阵，也可以一块进阵。以拳脚掌法破了此阵。”彭天翔道：“看来你我弟兄还得会会这个十二生肖阵了。”燕云道：“诸位老哥哥，让小弟试试这个十二生肖阵。”说完，把纸扇往腰中一别。白色长衫收拾一下。迈步进了十二生肖阵。燕云刚一进阵，便触动机关。听得“嘎吱嘎吱”几声乱响。只见左边的蛇，首当其冲，第一个发动攻击。白蛇吐信，直接奔燕云的小腹攻来。燕云闪身一躲，左掌一招玉女穿针，直击蛇的七寸。在此同时，右边的牛羊同时攻击燕云。燕云纵身一跃，跳到牛羊的背后，左右二掌齐出，对着牛羊的后背便打。此时龙，虎，狗，包抄左右后三路，鼠攻击燕云下盘，凌厉异常。燕云不慌不忙。身往闪弯，脚往后踢。一招大鹏展翅，左右同时打向龙虎的腹部。脚踢狗的胸口。同时躲开老鼠攻击。张枭看到此处，忍不住大声喝到：“好功夫。”此时，马猴鸡猪四下一转，把燕云围在当中。十二生肖或攻或守，或进或退。燕云不慌不忙的忽前就后，左逢右远。闪退有法，拳脚互合。一套翻云掌，一套连环穿心掌。刚柔并济，互补甚佳。打的畅快淋漓。二三十个回合。只见十二生肖左倒一个，右倒一个。已然被燕云给破了。燕云收住身形，来致在几位大侠面前一施礼道：“几位哥哥，小弟献丑了。”彭天翔道：“贤弟，刚柔并济，果然好掌法。”这时段义纳罕，心道：“燕云怎么会连环穿心掌？这套掌法我大哥都不会。这可是西华寺的功夫。燕云是在哪里学来？”纵百思不得其解。虽然纳闷，却不便多问。只能强言欢笑，往里相让。进了四进院子一看。并没有特别之处。此供奉的是达摩祖师。段仁在此相候。段义道：“未能远迎，失敬失敬。来，请诸位先，拜过祖师爷。”说完。有人递过来点燃的香。诸位请香在手，插在鼎中。段义道：“诸位已然到此，我就该先请诸位进去。但是祖师爷伏魔杖法。要试炼一下各位的功夫。请先敬过祖师爷吧。”此时江雨迈步上前。再次对着达摩祖师一施礼。口称：“弟子得罪祖师爷了。”话音刚落。达摩祖师的供相已然动了。手中的方便连环铲，舞动如飞。江雨不能还手。只能闪躲。不一会。一套伏魔杖法打完。达摩祖师的相回归原位不动。段氏五虎这才让着几位进了四道院子。一进院子，只见铁昆仑胡静胡寂长。金面蜈蚣宇文山。带领其他众人，在廊下而立，迎接群侠。燕云仔细看了看。似乎比上次来，多了不少人。胡静一看众人进来了。拱手道：“众位，让我胡寂长好等。里边请。”说完，下台阶，拉住江雨燕云。携手而入。

        客套落座之后。江雨道：“胡老剑客，书信相邀。不敢不从，未知老剑客有何指教，望祈明示。”胡静一笑道：“请诸位来，不为别事。第一，为上次之事表示歉意。其二，想请江大侠见个人。”说完，对手下人一招手。从后厅走出来一个老妇人。七旬开外。满头银发。由两个丫鬟掺着。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江雨，郑回，丁鹏，燕云一看来人。豁然站起，脸色大变。这老妇人正是江雨的母亲。胡静道：“江大侠，身在他乡，母子重逢。也是件好事。”说完又吩咐道：“来呀，给老夫人看坐。”有人答应着，给老夫人搬了把椅子。老太太神情安泰，稳稳坐下。

        这是小韩信范平出的主意。范平对胡静道：“江雨不说五行令牌的下落，就算捉住他了。他纵死不说，我们能如之奈何？江雨为人致孝，**在扬州老家。依我的主意，莫如把**抓来。然后逼他说出五行令的下落。”胡静道：“这样未免太小人了吧？”范平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只要他说出来五行令的下落。咱们就放了他们。江湖上能说什么呢？”胡静一时糊涂，听了范平之言。便即命刘井悬，常东莱，贺宏，范平，郭广安，乔霸，王毅七个人，赶奔扬州江宅。到了江宅，已然晚上。众人知道江雨不在。径直往里就闯，虽然家里有人，都是些不会武术的。哪里拦得住他们。正好恶面菩提僧苦航前来问安，还未回庙。七人本以为家中无人。因此才如此张狂。没想到这还有个苦航。苦航见众人夜晚来访，便知没安好心。遂问道：“阿弥陀佛，几位，夜入江宅，你们想干什么？”范平手摇羽毛小扇道：“我们是来请老夫人去断魂庄做客。识相的给我闪开。”苦航道：“范平，身在江湖，祸不及家。这点规矩你不懂吗？”范平嘿嘿一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苦航，今天你不要多管闲事。赶紧给我躲开。”苦航拿眼一瞪范平道：“阿弥陀佛，范平，这里岂是你撒野的地方？”范平冷笑道：“既然你不让开，那我们就送你归西。”郭广安大喝一声就跳过来道：“二哥，跟他废什么话打死他就完了。”说完举仙鹤掌就打。苦航无奈，晃短把追风荷叶铲跟郭广安斗在一处。郭广安哪里是苦航的对手。十几个回合，一铲拍在郭广安的后背。差点把郭广安拍死。郭广安刚败。赛无常乔霸抡钢鞭就砸。十几回合。钢鞭被苦航磕飞，一脚把乔霸踢到在地。苦航道：“再若不走，休怪贫僧手下无情。”范平怕夜长梦多。因喊道：“众位，别看着了。一块上，制服了这个和尚再说。”若说真跟苦航一对一的动手。没有二三百合，也分不出胜负。更不想费事。况且他们几人向来不讲什么江湖道义，个个心狠手辣。一听此话便蜂蛹而上。把苦航给围在中间。苦航纵然厉害，哪里能打的过众人。何况里边还有常东莱，刘井悬。这二人的武艺本就跟苦航差不多。又有别人相助。因此十几个回合，被常东莱一脚踢在小腹之上。苦航仰面摔倒，双铲撒手。被刘井悬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这时沈氏老夫人拄着拐杖，从屋里迈步出来，缓缓的道：“住手，找我老婆子，我随你们前去就是。不必动手伤人。”范平嘿嘿一笑道：“还是老夫人明白事理。来我掺着您。”伸手要掺。沈氏道：“不劳你动手。我自己能走。”坐在地上的苦航道：“老夫人，你不能去啊。”沈氏看了看苦航苦笑道：“我自有道理，你自去吧。”苦航一见。焉能不知沈老夫人是为了救自己一命。才会答应跟他们去断魂庄的。想到此处更是痛心疾首。心想：“想我江湖人称侠客，没想到今日却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夫人救我性命，无能之极，惭愧之至。”又想：“大哥对我恩重如山，想当年，我弟兄三人结怨九连堡，九连堡堡主殷天寿把我弟兄三人捉住。欲杀之而后快。大哥独闯九连堡，为我弟兄三人化解这段恩怨。不躲不闪，连挨殷天寿三枪。险些丧命。此恩至今未报。我受哥哥委托，照看老夫人。哪曾想今日老夫人被贼人劫走。凭老夫人性格，断不能活，若老夫人一死。我有何面目再见大哥。既然不能全了朋友之事，那就全了朋友之情也就是了。”想罢说道：“老夫人，恕过小僧无能。有负大哥之拖。望您多保重，小僧去也。”说完再看苦航，一口热血狂喷。自断筋脉而亡。好可怜，一代大侠，被逼死江宅。

        沈氏老夫人一看，咬牙含泪跺脚道：“糊涂啊。我一个无用你老太太，死何足惜？你又何苦如此？你还有多少大事要做？为我草草丢了性命，太不值得。叫我如何忍心？”范平冷眼道：“老夫人，这苦航大师特已的想不开。我们只是请你做客，何至于如此呢。看来还是修行不到。既然他已经圆寂。您也不必伤感。还是先随我们走吧。”沈氏夫人拿眼一瞪范平。目光犀利，如剑似枪。范平只觉得后背一凉，禁不住后退一步。哼了一声上了他们准备好的马车。来到断魂庄。已然四天，水米不食。胡静亲自来见沈氏老夫人。想劝说几句。沈氏道：“不用劝我，见了我儿。自有道理。”

        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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