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捕
        一条细水从神雀山脉的中间流出，到了山脚便成了数十丈宽的云河，一直通到灵蛟峰。顺着山势向东折去，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云河也就变成了滋养着外界那个庞大帝国的苍江。

        云州两座由先民建造，又经后人不断改建的巨城，就坐落在云河的两岸，西岸的巨城名为天观，孤城一座，威严高耸，是云州的教育祭祀之地；东岸的巨城名为琼巢，房楼相接，城廓连绵，是云州百姓的居住之地。

        沿着云河，五里一个的渡口，将被云河分裂开的云州又连在一起。每日清晨，琼巢中要去天观城学馆的学生和要去天观城述职的官员，都要集结在渡口，等待大船云舫将他们送到西岸。傍晚时分，云舫再将他们送回东岸，学生和官员回家休息。其他时间，云河安静无比，这里的时间相较于外界，原始而又规律。

        但这几日有些不同，正值云河秋捕，初秋洄游产卵的红鱼在这几日悉数回归，站在河岸上都能看到绰绰鱼影。云河两岸每天都聚集着很多男女老少，观看赤膊上阵的健壮渔夫们，拉起大网，捕捞红鱼。

        今天是秋捕的最后一天，也是秋捕最为热闹得一天。岸上锣鼓喧天，上百条船在云河中游，呈东西一字排开，船身挂有各色各样的旗帜，船头分别有一个少年，他们的年纪都在十二岁左右，站在船头，除了一块兜裆布以外，**。

        今年秋捕所得的十条大鱼和那条让少年们最为动心的鱼王，已经被送到云河上游，不时就要放入河中，而那些站在船头的少年，只等一声令下，便要跳入河中，逆流而上。他们要在两个时辰内，游到云河上游的那个立有一块大石碑的河心岛。期间，还要用双手擒住一条大鱼。

        这听起来就让常人感到非常困难的挑战，是每年云州秋捕的收官节目。今年，它的奖品是一把古老的小刀。这上百名站在船头的少年，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心中有谱气自盛，脸上没有一丝的紧张和怯懦，面对两岸的人声鼎沸，他们笑得像朵花儿。

        他们是云州最凶猛的小勇士，云河西岸地字号校场最得意的精英，无所畏惧。

        最靠西岸的那条船的船头，皮肤黝黑的崇山向西岸上的一个容貌俊逸的白衣少年挥舞着手，大喊着：“哥，你就瞧好吧，刀是我的，鱼王也是我的！”

        崇焘有些不放心，喊道：“今年河水比往年深，鱼也比往年大，比往年难对付，你可不要逞强。”

        离崇山的船最近的那个少年也听到了崇焘的话，喊道：“崇焘哥，不要担心，如果崇山有危险，我一定会出手的。”

        “虞庆，你只管泅你的水，抓你的鱼，要是敢多管闲事，上岸之后，我打得你满地找牙！”崇山指着比自己大了两岁的虞庆呵斥道，在他看来，虞庆所说的“出手”，是一种侮辱。

        虞庆愣子一下，无奈地笑了笑。

        崇山转头对崇焘说：“哥，你就放心吧，还是那句话，刀是我的，鱼王也是我的！”

        崇焘看到崇山信心十足，势在必得的样子，笑道：“好，晚上我们就用那把古老的刀，割鱼王的肉吃。”

        “好！”

        载着少年们的上百条船的后面，是一艘云舫，九十多岁，但仍然精力旺盛的大长老站在甲板上，眯着眼睛看到远处的山上亮起一面红布，这表示大鱼已经放入上游。大长老用他那粗哑的声音喊道：“跳嘞！”

        旁边的几个大胖子立刻扯开嗓门，把大长老的话重复了一遍，“跳嘞”传遍两岸。

        咚……咚……咚……

        少年们奋力一跃，纷纷下水，场面惊心刺激。

        虞庆在下水之前，暼了一眼崇山船头前的涟漪，冷笑道：“小混蛋，你以为我出手的意思是要救你？”

        说完，也跳入水中。

        崇焘的目光从弟弟崇山的船上移开，向云河上游望去，远处的大山山顶还有绵白蛰伏，那是常年不化的积雪，此时正点缀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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