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斗心
        “恩师回来了。”

        “叩见老师。”

        “嗯，长信，汝培，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是，多谢恩师。”

        张四维在马自强的府里消磨到晚上，在他的书房里看了半天的古董，又品评了几个宋朝名家的字画书法，晚间吃了顿丰盛的酒席，直到起更时分才回来。

        若是平时，张居正在ｎｅｉ阁时，他是没有办法这么悠闲的，张居正定下的考成法，除了督促地方官吏勤勉办事，完差纳粮之外，也是对很多公务有明确的规定，不能拖延和因循误事，除了约束地方之外，对京官也有很强的影响，最少在ｎｅｉ阁和六部，没有办法拖延公务。

        张四维是在严嵩的时代就当了京官，严阁老在外时，虽然ｇｕｏ事不怎么样，当官却是很舒服的，反正严家把持朝政，徐阶做实事，其余的京官负责打酱油，张四维就是酱油众中的员，后来高大胡子用事，隆庆年间的ｎｅｉ阁就是高拱和张居正这两个强势人物的天下，别人仍然是继续打酱油，等到了张四维入阁后，张居正用事，大事不准他多嘴，小事却交给他和吕调阳去办，每天从早到晚，跟头驴样的不停办事，想想就是委屈的要落下泪来，现在张居正躲在府里不理事，吕调阳心要上位，张四维就乐得躲起来，表面上还是光风霁月，两不相帮，将自己身上的责任给撇清了。

        在他的ｎｅｉ书房里直等至起更的是两个万历五年春天刚中进士的得意门生，个叫李植，二甲进士，选为翰林庶吉士，这是十分清贵的职位，大明的宰辅都是由这个位置上起家的。

        另外个叫江东之，字长信，也是二甲进士，选在都察院为监察ｙｕ史，亦是十分有用的清ｌｉｕ官员。

        这两个青年官员都是张四维任副主考兼房师选中的，这是很大的私恩，生用棍打也打不散的关系，自大明建ｇｕｏ以来，有造反的大臣，有反目的父子，尚且还没有反目的师生，因为师生关系比父子关系要更加牢固的多，入门中，老师的人脉，威望，关系，还有同年之间的交谊，这都是铁般的牢靠，老师对门生不慈，会被时人诟病，而门生不忠于老师，更会不容于天地之间，阖门上下，会击鼓而攻之。

        但李值今日要和张四维说起的，反而就是师生之事。

        “吴中行？还有赵用贤？”听李植所说，张四维第反应是不相信，这两个人都是张居正亲取的门生，是正经的师徒关系，ｇｕｏ朝这二百年来，还从未有门生攻击座师事，这事听起来太匪夷所SI了些。

        “老师不要不信。”李植这人风度翩翩，只是鹰钩鼻子破了相，人显得阴沉沉的，事实上他也是心SI十分深沉，ｙｕ事想的较多的个人，张四维得到这个门生，如获至宝，已经引为心腹中的心腹了，而且李植胆大心细，功名心很强，用起来可以放心，比那些过于迂腐的呆书生门生要可靠的多了。

        此时李植口角春风，与江东之相视笑，才又对张四维道：“吴中行和赵用贤对他们的这个老师不满久矣，他们是江南那边的，老师知道，江南向赋税沉重，但对士绅之家好歹有不少照顾，自江陵相ｇｕｏ用事，对江南的摧残也是越来越甚，所以他两人不满久矣。此次有夺ｑｉｎｇ这种大题目，就算是门生攻座师也不会有什么不妥，所以他们决定干了。”

        “哈哈，好，好！”

        张四维简直就是乐不可支，他已经可以想象张居正知道自己门生在背后捅了自己ＤＡＯ时的心ｑｉｎｇ是怎样了，他简直想潜入张府，看看张居正当时脸上的表ｑｉｎｇ是怎样的，那定会很ｊｉｎｇ要。

        高兴之余，他也是十分得意自己的决断，李植有鼓动力，江东之喜好交际，有这两个门生暗中活动，果然比出动晋党骨干效果要好，而且还十分隐蔽。

        只是在看向满脸春风的两个门生时，张四维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寒ＺＨＡＮ……若是自己有天也落到这样的门生手里，那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汝培，长信，你们做的很好，老夫颇感欣ｗｅｉ。”

        “多谢老师夸赞。”

        “嗯。”张四维点了点头，道：“吴中行和赵用贤的弹劾折子，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们抄份折底，拿来给老夫看看。”

        “这不消说得，小事桩。”

        “现在的关键，还是看吕和卿与江陵斗法，底下的小鬼再努力，最终的结果还得是看金刚罗汉们打的结果如何，所以你们做事，缜密为上，成功为下。”

        “是，老师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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