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午餐 (2 / 2)
        “送我们的三段，分别是正中偏、偏中正、正中来三个位份的判词，基本上算是对我们的一种开示或是点化吧。对了，刚刚已经说你有慧根，你别多想啊，没有别的意思，单纯就是你根器好，和禅宗宗风相契合的意思，会照禅师很看中你。”

        姬敖摇头道：“不敢，我哪有什么根器，他们禅宗的人，看中谁，就去扭谁的鼻子吗？”

        “噗嗤~”简墨恬被逗得笑出声来，笑完解释道：“哎呀怎么说呢，从外人角度可能觉得这和尚疯疯癫癫的不可理喻，可是这却是禅宗接引上根器人的一种手法，普通人还真没有资格被这样对待。不知道你注意没注意到，上午会照法师开始讲法前，有一段静默和敲话筒的过程，其实按照禅宗讲法的传统，到这里已经是讲法竟，席下如果坐的是大根器的听众，到这里已经讲法结束了，该说的说完了，该听懂的也就听懂了，叫做无声说法。”

        “啊？还有这种操作？！你要不这样解释，没人能想到吧。都还以为那和尚调试半天话筒呢。”姬敖发自内心震惊道。

        “还是人心不古，难以相契了啊。”简墨恬接着解释道：“我也只是书上看过，道理上明白而已。会照法师发现无声说法无人能契，只好退而求其次用普通人能理解的语言，说些普通人感兴趣的理论、以及按部就班渐修的东西了。虽然最终目的是一样的，可真正的禅宗讲究的就是顿超无上乘，直接利落坐直达电梯一步到位，禅宗早期的那些宗师们都是这样直接简省、以心印心的，慢慢越到近代，人心复杂无法领会真正的禅，才退化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按部就班的去修戒定慧、修念话头什么的了...不过你今天是个例外！”

        姬敖正神往的感慨早期禅宗坐直达电梯修行圆满的境界，忽然听到说回自己，不禁问道：“我怎么例外了？”

        “刚才说了禅宗直指人心只接最上乘根器的弟子，无声说法直接印心就可以见性圆满。可在宋朝以前，还有一些退而求其次的接引手法，是接根器好的一些弟子的，比如你听过当头棒喝吧？”简墨恬接着介绍，姬敖点头应和。

        “当头棒喝里有两个典故，德山棒、临济喝。有时间你可以详细了解一下，我就不具体介绍了。简单来讲就是在弟子状态契合的条件下，师父趁其不注意，用一种突如其来的方式，打断弟子的思维，人为制造一种意识念头中断的心理状态，让其有返观内照、猛然觉醒的机会。

        好比说我们不能自我觉醒的障碍是头脑中数不尽的念头起落，那像会照法师说的永嘉禅止观法门按部就班渐修的参话头、观念头，要一点一点的把这些念头去消除，尘埃落地达到意识清净，但是禅宗棒喝的方法等于一剑劈下去截断意识河流，人为创造出一个前念已断后念不起的意识空档，让你有机会在这个空档里直接见自本心悟自本性。

        这是一种快捷接引人的方式，前提是弟子得是那块料，在棒喝的时候能接的住才行。上午看会照法师的样子，你是有这个根器，具备这个可能的，不然他也不会贸然出手。怎么样？我还挺好奇的，当时你什么状态？有没有进入那种状态？后来看样子没接住，是有什么原因干扰了吗？”

        姬敖到这时才完全明白上午发生了什么，不由暗自叹息失去一次很好的坐电梯走捷径的机会。对照太平心要里的心法，他确认会照法师的外力接引是可行的，如果当时真的接住了会照法师的接引，自己有机会一下子突破初关，但是需要接引的师父是有成就的明眼人才行，弟子自己也得心境清明、承当的住才行。难怪禅宗有句话是“不道无禅只是无师。”这样大手眼的明眼禅师可遇不可求，可惜自己只差一步当面错过了。

        见简墨恬问当时的细节，姬敖总不能直说“是你干扰了我”。于是只能含糊道：“当时确实有一瞬间进入将突破未突破的状态，只是可惜后来杂念一起境界丢了......”

        简墨恬也连道可惜，两人不由沉默了一会。

        然后姬敖忽然又鼓起勇气厚着脸皮扯回前面的话题：“所以会照法师留给我们的偈语是说我们离真正见道还有差距的意思？这话是同时说给我和你的，那看来小简老师你的根器也不一般啊！不过我总觉得，这话里似乎还有另一层意思，是说我们之间好像早就应该认识似的，你看这几句话，相逢不相识啊、失晓逢古镜呀、觌面别无真啊......说的好像都是旧人相见不相识的意思！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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