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初探牡丹阁（上）
        再说回小六这边，此时她和沁儿都是男儿打扮，穿着湛蓝衣衫，头发盘了起来用布包着，看上去很是清秀。远远看去，就像是两个贡生。她们此时正坐在牡丹阁。

        小六和沁儿坐在桌子一侧，萧衍伦则坐在对面。台上清徽姑娘正在表演画技，她运笔如飞，引得围观者喝彩声不断。

        小六和沁儿二人也伸着头往台上看，萧衍伦却对台上发生的事情不甚关心。他时不时的偷偷看小六一眼，他还从没见到过她这般打扮，只觉得小六英姿飒爽中透着几分灵动。不止他想多看，连路上的姑娘看到小六这副打扮，以为遇到的是个俊俏公子，都忍不住转头多看上几眼。

        此时小六的心思全在台上，清徽姑娘正在绘制一幅仕女图，她妙手丹青，画的女子惟妙惟肖、活灵活现。

        清徽将毛笔在女子的眼睛处点了一下，这幅画终于完成了。两个丫鬟各举着一把团扇，在画上来回的扇，等纸上的墨迹干透了，她们把画装裱在事先准备好的木框里，将画像立了起来。

        画像与常人等高，若从远处看，根本分不清到底是画像还是真人。一时间台下又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几个常客高举手中的酒杯朝台上的清徽敬酒。

        清徽接过丫鬟递过的酒杯，朝台下的客人举了一下，当做回敬。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玉足轻迈，分花约柳，缓缓走到画像前，朝画上的女子吹了一口气。

        只见画像上的女子竟像害羞了似的，脸颊两侧竟渐渐变得绯红。台下的众人都看呆了眼，有人大声喊道：“清徽姑娘画得不是凡人，是个仙子！”台下又沸腾了。

        小六想不明白画上的女子为何能像真人般脸红，她觉得脖子有些酸，就转过头来，看到萧衍伦正盯着自己看。她还以为自己头上沾了东西，于是伸手去抓摸，接过什么也没摸到。

        萧衍伦觉得有些尴尬，忙自己找话说：“清徽姑娘不但饱读诗书，画技也是了得。她有两个绝活，一个是书写的字可闪金光，另一个就是你们刚才看到的，画里的人儿竟能似真人一般脸红。”

        沁儿不太相信，问道：“是不是刚才她悄悄往上面涂了颜料？”

        萧衍伦摇了摇头：“不可能，不信你就等一会儿再看，画中人的脸一会儿就又变白了。”

        果不其然，过了没多久，画中女子似乎羞涩褪去，刚才还是绯红的两颊，又自行变成了白色。这般变化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发生，清徽姑娘离画像有三尺远，自始至终没有在画上添墨加色。红色变成白色时，又引得台下一阵惊呼。

        小六摇了摇头，想不明白是如何做到的。不过她对这个倒不是很好奇，她有更关心的事。只听她问萧衍伦：“听说牡丹阁有三个魁首，这清徽姑娘擅长诗文作画，今日我是见识了，那另外两个呢？”

        萧衍伦说：“还有一位芷柔姑娘，最擅音律乐器，十八般乐器样样精通。她的声音也是玉润珠圆，似百灵鸟儿一般，搭配上这些金石丝竹之声，真可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最后一个魁首，名叫李奴奴，擅长舞蹈，无论是雅乐舞、俗乐舞，还是执羽舞、长袖折腰舞，无不精通，就连祭祀的帗舞，她都能跳出一番韵味。”

        小六又问：“听沁儿说，牡丹阁的老板姓伯，家里在汴京颇有些权势，这个你了解吗？”

        萧衍伦满脸得意地说：“这里的老板的确姓伯，名叫伯雅微，是当朝太傅伯公远的侄子。我见过他一面，此人二十来岁，看得出来他很爱交际，八面玲珑，见人脸上就带三分笑。不过我看不太惯他的做法，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像他这般刻意去笼络交情，是交不到真朋友的。”

        小六哪管伯雅微怎么交朋友，她好奇的是伯太傅竟允许自己的侄儿在京中运营这么一所烟花场所，她又问萧衍伦：“伯雅微在家里很受宠吗？伯太傅竟能容他在汴京城里这番折腾？”

        萧衍伦乐了：“这回你可说错了。伯太傅位列三公，正一品位，是皇帝和太子的亲授师傅，在朝中最有名望，伯太傅当然看不惯这个牡丹阁。据说太傅早就和伯雅微断了往来，不许他再踏进伯府大门一步。伯太傅膝下无儿女，早年的时候将伯雅微养在自己府上，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谁知道他不学无术，开了这么一个牡丹阁。一届大师，养出来的孩子却干起了这种营生。听说牡丹阁开业的时候，伯太傅几乎成了全汴京城的笑话，整整三个月没有出伯府一步。别说伯雅微在家里受宠了，伯太傅怕是早就恨透了这个侄儿。”

        小六摇了摇头，似是替伯太傅惋惜，但是这也不是她能管的事。她自然自语地念叨：“伯雅微，清徽，一个叫‘微’字，一个叫‘徽’，这俩人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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